伊迪丝忽然醒了。
实际上,沉睡的她是被突如其来的一记重击给生生叫醒的。
玛尔斯那庞大的身躯正稳稳地落在她的心口。
伊迪丝感到肺里的空气仿佛一下被抽空,她想坐起身喘气,可她做不到。
因此她只好剧烈地咳嗽起来,就像胸腔里藏了一只愤怒的鼬鼠,而她正想方设法要把它驱逐出去。
玛尔斯转了转脑袋,用圆睁的黄眼睛观察着。
直到伊迪丝伸手驱逐,她才不满地展开巨大的翅膀,轻盈地飞向窗子外,停在了探进来的樱桃树枝上,惬意地梳理起羽毛。
——这里是戈德里克山谷。
伊迪丝蓦地安心下来。
但窗外阳光明媚,她被照得睁不开眼睛,真希望有人能记得合上窗帘。
与此同时,她的胃里一阵阵泛着酸,而肚子里却犹如装满了冰水,这种感觉使她恶心得想吐。
伊迪丝坐起来,长吸一口气,方才感觉肺部重新膨胀了起来。
啪嗒。一封信从她的身上掉落在床沿。
是玛尔斯刚才送来的信吗?
伊迪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伸手拣起那封信,翻过来一瞧——噢,乔西亚!
她迫不及待地拆信,卧室门也在这时被推开了,宝拉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见到她醒着,宝拉显得有些惊讶,又兴高采烈地把水杯递给她。
“你醒了!快来喝点儿蜂蜜水,这对宿醉有好处——那是什么?”
“谢谢……这是乔西亚的信。”
伊迪丝朝后仰着靠在床头,温热的蜂蜜水滑过冒烟的喉咙,让她感觉好了很多。
“是嘛,”宝拉眯了眯眼睛,“她有没有解释清楚昨天没来的原因?”
“唔。”
这封信只有薄薄一页羊皮纸,上面的笔迹龙飞凤舞,寥寥草草,仿佛多写一个字就会被羽毛笔咬下一根指头。
很有乔西亚的风格。
“原来她昨天来了!”伊迪丝睁大眼睛,“她说我的状态不错,继续保持。”
里面还点出了许多她的动作、某些时刻的反应不够出色的问题,伊迪丝几乎看呆了。
她的脑袋立马清醒过来,仿佛有人给了她一剂清凉剂,冷冰冰地把昨晚残余的所有麻木、迟钝的感觉都给一扫而空,除了肠胃不适,她不再觉得难受了。
“那她怎么没有来参加庆功会呢?”宝拉问。
“也许她不想,”伊迪丝说,“她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宝拉轻轻地撇了撇嘴巴,“那可是你的庆功会。”
“是青年队的庆功会啦。”伊迪丝纠正她的说法,感到心里暖洋洋的。
昨天夜里她被安置在宝拉的床上。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吐,也没有胡乱打人,只是软绵绵的、安静的躺在被单里睡觉。
就连送她回来的奥斯顿也发表意见:“我们有多久没有见过她这么软弱的样子了?”
“软弱又不是坏事!”宝拉说,拿湿毛巾给伊迪丝擦脸。
她望着她那副醉醺醺的模样,仿佛又像见到了当初那个在对角巷里一副茫然样、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然而,宝拉想到伊迪丝在魁地奇赛场上不可一世的风光样,不由得更爱她。
奥斯顿没有留宿,自从他长到了可以单手触碰门框顶部的年纪,哈特家就不再留他过夜了。而等到他考到了幻影移形证书以后,他们也不给他出乘坐巴士的钱了。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他要宝拉替他传给伊迪丝一句话。
“他说:早知道在考试之前,就叫你喝点含酒精的饮料再去了。”
对于这句话,伊迪丝大为不解。
宝拉却捂着嘴偷笑起来:“你肯定不敢相信,昨天你都干了什么。让我提醒你一下——你还记得友谊赛的奖杯在哪里吗?”
伊迪丝腾地坐起身,皱着眉毛四处打量起来,没能在房间里找到一丝一毫奖杯的痕迹。
这证明她没有发疯把奖杯掠夺回家,这很好。可是宝拉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她把奖杯怎么了?
“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了,”伊迪丝发出一声咕哝,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感觉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这么说吧,昨天夜里,你的口才流利得像真正的辩论家——”“有这个职业吗?”“——差不多像那样——以及,你的态度坚定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我一直那样。”
“你一直那样。”宝拉重复道,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长话短说,体育司和联盟的人都想把奖杯带回去用来装饰办公室。”
“但是青年队不属于联盟,我们打完比赛以后就自动解散了。”
伊迪丝反感地皱起眉毛,对于她们拼命赢来的奖杯被放进那些道貌岸然的政客办公室里这件事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