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丁望了眼倒下的两人,继续伏在棺材旁哭,悲痛欲绝,直至哭昏过去。
祠堂外,众人见一个少年冲进祠堂杀今辰,一个个振奋不已,可却没有一个人跟着冲上去,他们只是静静站在外面看少年倒下,哀怨少年的失败,气愤少年的无能。
遂即,他们看到今辰倒下时,顿时欣喜若狂,兴奋不已,可他们只敢在心里拍手称快,锣鼓喧天,身子却一动不动,怕被溪花责罚擅离职守,不听命令,自作主张。无论血发是好是坏,今辰是死是活,他们终是不得自由的,连支使自己身子的自由都没有。
懦弱地活着,总比勇敢地死去好,他们如是想,至少还活着,活着就还可以喝酒吃肉,比死了一无所有强多了。
众人高兴还没有多久,只见溪花忽然从天而至,走入了祠堂。
瞬间,祠堂被结了结界,消失在他们眼前。
溪花醉醺醺地走入祠堂,扶起地上的今辰,朝他体内注入生灵,输入灵力,替他疗伤。
许久之后,见今辰脉象已经稳住,没有性命之忧,溪花又结了个结界,将他和扬芷的棺材、灵位、还有今辰圈在里面。
“师妹,喝,喝酒。”溪花解下身上的酒壶,敬向灵牌。
“噢噢,我忘了,师,师妹,你不,不,不喜欢喝酒,抱歉,师兄,喝,喝多了,忘,忘了。”溪花用力拍打着头,他连续喝了半个月的酒了,喝得神志不清,说话都不利索了。
溪花望着棺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似个疯子一般,笑了哭,哭了笑,又笑了哭,哭得嗓子疼,又开始灌酒。
“师妹,你不喝酒,我和辰儿喝。”溪花一把拉过地上昏迷的今辰,絮叨道:“辰儿,你陪师伯聊聊,好好聊聊。嗝~我们不聊其它的,就聊你娘,师伯好想你娘,好想她啊。”
“咳咳~”溪花被酒呛出泪来,咳了半晌,咳好后,他拉着今辰的手,继续道:“辰儿,你师伯我从小便立志要出人头地,我也坚信,自己是人中龙凤,终有一日会平步青云,居于人上。于是,我一步步摸爬滚打,从一个小村庄闯荡到魔狱,进了血刃坊当上了扫地僧。即使是扫地,师伯我也很卖力,每一处地方都扫得极其认真,非常干净。一年后,掌事提拔我去扫掌门的住所。这一切都在我计划内,接近掌门,拜师高升,都在我计划内,除了你娘。”
溪花望向青色的棺材,笑着流下了眼泪。
“上天作弄我,它历来看我不对付,从小就作弄我,这次也是,我和你娘,相遇的时机不对。那时,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我只是个卑微低贱的扫地僧。我没有勇气同她认识,没有机会同她认识,也不想同她认识。我不想让她认得一个扫地的我,我不想低贱地出现在她面前,我希望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同她认识。”
溪花摆手道:“三年,我努力了三年,准备了三年,这三年,我如愿成为师傅的关门弟子,在血刃坊大赛中力压众人,成为了血刃坊的大师兄,甚至成了血刃坊新任掌门。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同她相配了。可是,功名来得太晚,太迟,当我做好一切准备同她认识时,她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她虽然没有说,但我知道。我那么喜欢她,她的一举一动我都再了解不过了,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一个眼神,我便知道,她心里有了别人。师傅死后,她认为是我害死师傅师娘,拒婚出逃,我没有阻拦,放任她离开。那一刻,我发现,面对她,我终归还是那个懦弱自卑的扫地僧。”
溪花的神情变得悲伤。
“她闯血刃坊地牢,我没有阻拦,我故意在东南西三年布下追兵,逼她逃到了北面的雪山。那里全是雪,是我同她初见她雪啊。让她留在雪山,这是我唯一的奢望了。我时常去雪山上偷偷看她,却从来没有让她瞧见我,我不敢,也不想让她因为我再四处逃窜了。”
溪花又灌了口酒,难过道:“辰儿,其实我经常会忍不住想,我偷看她的那些日子,她有没有发现过?我一直不敢问你娘,我怕知道答案。我怕她知道,也怕她不知道。我怕,唉……,在她面前,我一直都这么胆小懦弱,胆小到她同祁枭在雪山成亲时,我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参加婚礼,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只敢远远地偷偷望着她。”
“辰儿,你娘真的美极了,美到我愿意祝福她和祁枭,祝福他们和和美美,幸福快乐,白头偕老,子孙满堂。我自认薄情寡义,卑鄙无耻,狭隘自私,唯利是图,可是,我真的希望她能幸福啊,希望他能给她一个家。我以为她能幸福,祁枭是少年英才,谬灵第一大将军,四大贵族之子,我以为他能在这乱世守护好她,可是,可是,辰儿,我真后悔,我后悔极了……云戮该死,祁枭该死,我也该死,可为什么该死的人都活着,死的却是她……”
溪花痛苦地将酒壶里的酒一口气全喝光,希望麻痹自己,可是却怎么越喝越清醒。
“啊……”他头痛欲裂,活着太痛苦了,清醒地活着太痛苦了,他望着被酒淋湿的今辰,朝扬芷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