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溪柠拉下水。
大庭广众下,吴雨瑶完全不给希宁留任何一点余地:“溪柠,你记错了吧,你弹成a大调圆舞曲了,方才梦秋不是说表演c大调圆舞曲吗?这可不像一贯完美的你。”
希宁:她恨。
少女仍然微笑着,仿佛只会这一个表情。
但听到吴雨瑶的话后,她唇角的笑意不甚明显地淡了几分,眉心微皱了下,又不着痕迹地松开。
这一切动作变化,全都落在了倚着沙发盯着平板屏幕看的岑晏眼中。
希宁大方站起来,微俯身弯腰致歉:“各位不好意思,是我方才听错了,既然如此,那就重新开始吧。”
希宁又重新坐好,背对着众人,眼神漫上些复杂。
她盯着那一排黑白琴键。
现在怎么办?
在众目睽睽之下。
把钢琴摔了?
她假装晕倒?
暂停时间?
时光倒流?
没有人会来救她的。
同以前每一次她遇到的棘手情况一样,并不会有任何人来帮她。
她不是大雄,没有万能的拥有四维宝袋的哆啦A梦;
她不是小米,没有可以帮人实现愿望的阿呦;
就连王葆那只不完美的宝葫芦,希宁小时候都曾渴望着去拥有。
希宁甚至都不能像大部分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因为没有爸爸妈妈来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从来,希宁都是孤军奋战的一个人。
大多时候,希宁不愿让奶奶操心,所以她自己一个人冲锋陷阵,一个人舔舐疗伤,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残缺着成长。
对于希宁来说,成长的定义,是她意识到万事都得靠自己,不再渴求哆啦A梦的帮助。
现在,也亦然。
希宁强撑着微笑,手指落下第一个黑色的琴键。
她并不是很清楚,那个黑色的琴键到底是升4还是升5。
希宁想,那不重要,也都无所谓了。
反正她不知道接下来的琴键又该弹哪一个。
就这样吧,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被当众嘲笑。
希宁渐渐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又或是宴厅本就安静。
在旁人看来,此刻的她或许很狼狈。
该哭吗?希宁茫然地想。
她很少落泪,也从没人承接她的眼泪。
然而下一秒。
琴椅陷进去,有人坐在了她身边。
一双修长有力却也清润似沙枣青玉的手,轻轻覆在了希宁的双手之上。
对方举手投足间一派从容,让希宁联想到寒漱泠泠,夜鹤清唳。
曾几何时,希宁于书中见:
“我愿君子气,散为青松裁。”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
“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
当时的希宁云里雾里,冥思苦想也拼凑不出少年形象。
如今诗中意象似乎总算在少女匮乏脑海化为了具象。
是谁呢?
希宁心乱如麻,不敢去看,遽然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