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端午节前后,村里都会请来唱大戏的班底。
今年也不例外。村里的戏台早已搭好。唱戏的人在上面喊破喉咙地唱,听戏的人有些和我一样是来凑热闹的。
我奶奶爱听戏,每年这个时候她比我还要开心。除了白天去听戏晚上也会拉上我和哥哥们一起去。
晚上的戏园子比白天更加热闹。
忙了一天的人们,除了我们村上的,还有附近几个村的人都会来。
舞台上灯火通明,枣红色的帘幕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神秘又庄严。
台下虽不及台上那般清楚,却因为有了小贩们各自拿的灯笼灯照着,整个戏园子多了种朦朦胧胧的美。
我的心思不在台上,我也压根听不懂台上的人在唱什么。
奶奶却共情的一会流泪一会擦泪。
我最感兴趣的是戏园里卖的那些吃食。
有老太太竹篮里卖的二分钱一茶盅的向日葵瓜子,有中年人自行车上推的糖人,也有老爷爷手推车上现买现做的棉花糖……
自从村里来了戏班子后,村里的人见面又有了新的话题,招弟往井里尿尿的事也就过去了。
我和招弟、传传还有许多伙伴,在戏园子里每天穿来穿去。
大人给的为数不多的那几个钱,在我们手里也会反复衡量买哪个比较划算。
戏园子里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多得我们的钱只能买其中一二。
剩下的,我们几个孩子站在人家的摊位前,眼睛直勾勾地盯上老半天,最后不得不恋恋不舍地离开。
偶尔想起那天的事顺便问了下传传,传传说文秀婶回去后不但被她奶奶骂了,还被几个回娘家的姑姑们也骂了。
招弟问传传:“难道你大不管吗?”
传传回答到:“我大很孝顺我婆,他也害怕我那些姑姑。”
招弟说:“你姑们会吃了他?”
我和传传都被惹笑了,她冷静下来说:“我大在我婆和姑姑们眼里可是十全十美的,她们认为我大是地球上最英俊的男人。”
“我的妈哟!就你大那五短身材和满脸的坑……”招弟不屑的笑着说。
“是真的,我大不是会看病嘛,我婆我姑们经常说我大比别人都能干有出息。”
招弟再次嘲笑说:“那是不是她们也认为你大是地球上最会挣钱最有钱的男人”
“差不多这样。”
那会传传毕竟年龄小,对家里的任何事也不瞒着。
传传还告诉我们,她奶奶和姑姑们一直认为文秀婶能嫁给她父亲那样的男人,简直是娘家祖坟上冒了青烟。
所以,她们从来看不起文秀婶。
即使文秀婶在她家任劳任怨,干最脏最累的活,她们也觉得是文秀婶沾她家的光。
不但如此,她们还经常围坐在一起挑文秀婶的毛病。
一会嫌文秀婶太瘦,说像竹杆一样干不动大的力气活。一会骂文秀婶懒,说一日三餐做不到顿数上。一会儿又埋怨文秀婶不会挣钱,只会大手大脚地花传传她父亲挣的钱。
更过分的是,传传她大姑二姑居然背着文秀婶,当着传传的面对传传的父亲偷偷地教坏话。
说让传传她父亲把挣的钱藏起来,千万别交给文秀婶管,不然文秀婶就把钱偷摸地拿去给娘家父母用了。
传传说她几个姑姑们眼睛一挤一个坏主意。
她们以为她们说的那些话她一个孩子听不懂。
其实传传她什么都听得明白。
传传还告诉我们,每次她奶奶和姑姑们背地里骂文秀婶的时候,她父亲都在旁边,嘴里还一直“嗯嗯”的附和着。
招弟听完这些话比我更惊讶,她对传传说:“真看不出呀!你大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是这种人。我以为我妈最可怜,没想到你妈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