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的烈日,不自觉咕哝了一句;“怕是又要黑上一圈了。”
采萝却在一旁回她:“不会的姑娘,您天生肤白,即便出门不慎晒黑一点,也只消在屋中养上几日,就白回来了。”时澜洳知她误解,也不辩驳,反而饶有兴致的说:“园子里绿荫蔽日,咱们去荡秋千吧,顺便逗逗那几条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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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日,过得很快。
比起时澜洳,袁明达对袁梦娢这个女儿,无疑有更深的感情。喜堂里,一双新人拜别父母,他着实留下了一把老泪,接过高显垒的茶,袁明达嘱咐:“我这宝贝闺女,今日就托付给翁婿了,还请翁婿好好善待她,为父望你们二人,从此举案齐眉,衍嗣兴家。”
而柳如慧,就更不必说了,此时正抓着袁梦娢的手,泣不成声叮嘱道:“娢儿,我的好闺女,从今日起你就是个大人了,嫁过去后,要贤良淑慎,孝顺公婆,敬爱丈夫。”
比起喜堂里的幸福忧伤,喜堂外锣鼓喧天,气氛明显高涨许多。晏翎越今日也来了,与袁家兄弟一起站在门外,应酬来宾。待送走了新人后,他才回到前院入席,又与一干同僚寒暄不停。而时澜洳是女眷,只得在内院接待女客。快散席时,者离从外面进来,走近晏翎越与他耳语了两句,他便起身拜别袁明达,匆匆离去了。
所以,这一日下来,时澜洳竟没能瞧见晏翎越一面。
又过了三日,袁梦娢携高显垒归宁,时澜洳避嫌回了时园。杨妈妈一早就出门采买去了,待到回来已经过了午时,一进门就直奔主屋,“我的乖乖,姑娘你猜我方才在西市口瞧见了什么?”
采萝正在为时澜洳梳妆,笑着说:“妈妈,姑娘午睡刚醒,正迷糊着呢,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杨妈妈便不再卖关子:“我瞧见侯爷在处置人犯,好大的场地上,跪着一溜烟的死刑犯,小侯爷就这样凝着眉,瞪着眼,扔了一支木牌子出去,怒喝道‘行刑’,顿时七八颗人头就落了地,当真是吓煞我老婆子了。你们没瞧见,小侯爷身穿铠甲,威武凛凛,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温声和气,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说得声情并茂。
这一番话,听得时澜洳也清醒起来,问道:“妈妈,街道上还有乱民滋事吗?”
杨妈妈惊魂未定,连连拍着胸脯说:“眼下应当太平了,尤其今日,大家瞧见这样一幕,谁还敢胡来?不想要脑袋了不成?”
晏翎越在西市上斩杀的,是带头闹事的几名要犯。也正因如此威慑了一番,京师的这场骚乱,才彻底平息下来。商户们偃旗息鼓,保全了法令的顺利施行,少了官商从中谋取私利,既能减轻农民的徭役负担,又能增加朝廷的赋税收入。
既然临时的差事圆满结束,那他便要尽快进宫,向皇帝交代了这份差事。已经好几日不曾见他的未婚妻子了,接下来要多花些时日,好好增进两人的感情才行。他可不想在新婚之夜,就被她拿着来日方长或者什么假夫妻的借口,睡进书房里。身为一名政客,他觉得很有必要未雨绸缪一下。
记得那日在马车里,自己厚着脸皮抱住她不放的情形,犹在眼前,如今想来还有些心惊,他原本都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即便她转过身来打他,他也认了。所幸还好,她似乎也不反感。哎,怪只怪自己晚到一步,叫穆珩捷足先登了去,谁让自己不是她的心中挚爱呢?要费些功夫也是必然。母亲说过,列女怕缠郎,男人嘛,就是要脸皮厚一些,不然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抱得美人归呢?
可谁知进了宫里,皇上又派了新的任务给他:“前几日,郑派你去城门外接应的乌辛国使臣,可还记得?”
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陛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启玄便直言道:“那个乌辛公主,看上你了,点名要你陪她去城外狩猎。”
晏翎越一下就站了起来:“陛下,不是,阿兄,我已有婚约在身,更何况,他乌辛不过一个战败降国,何来资格,到我大启挑夫婿?更何况,大启开国以来,就没有和亲的先例。”
启玄却道:“那乌辛使臣说了,不做和亲论,只当是献美人。人家这般投诚,郑若是再拂了他们的面子,必然会损了两邦和气。”
晏翎越拒绝:“既然是献美人,那就请陛下您,替我笑纳吧。反正你那后宫里,美人成群,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启玄也很有理由:“可是那乌辛公主,看不上郑哪,退一步说,纵然郑有心想要她,中间不还横插着个太后吗?她怕郑色令智昏,耽误朝政,别说收什么公主了,就连三年一次的采选,都被她取消了。”
说着拿手搭在晏翎越的肩上,“所以阿弟啊,这回郑,恐怕是无福消受了。而且,你当日定没细瞧那乌辛公主吧?实乃人间尤物一枚,你若是看了,定会喜欢的,就勉为其难迎到府上去,做个侧夫人吧。反正,你日后也是要纳妾的,如今刚好有个推拒不了的好借口,还不偷着乐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