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壁人,梳洗完毕,穿戴整齐。
待跨出房门时,瞧见天空飘起了羽羽白雪,晏翎越侧目看了眼身边的人,欣喜道:“这初雪来得真是时候,下在你我新婚的头一日,是个好兆头。”
这还是时澜洳第一次瞧见北方的雪,放眼望去,气势恢弘。廊亭屋宇,错一眼,便白几许,与吴州的徐徐落雪很不一样,她欣喜的跑进院子里,不一会,便惹了满髻白雪。
晏翎越折了一支盛放的腊梅递给她,又帮她戴好斗篷上的帽子,说:“走吧,父亲和母亲在前厅等着我们呢。”
时澜洳接过花,放在鼻尖闻了闻,馥郁的花香混合了雪的清冷味道,瞬间闯入鼻息,沁人心脾,连带胸中的烦闷也一并消散了。
晏翎越总算又见到她的笑容,轻轻松了口气。
前厅明堂里
晏振松等着喝新媳妇的敬茶,很迫不及待,“都什么时辰了,还没起么?快叫人去催催。”
温云蓉却很淡定,“急什么?眼下才什么时辰?不许去催啊,今日是个好兆头,保不齐我那小麟孙啊,就跟这初雪一起降临了呢。”
这叫晏振松眼前一亮,“对对对,瞧我,老糊涂了。”
这头正说话,忽然听见廊庑上嬷嬷的问安,接着就瞧见那小两口双双跨进了门槛,晏振松连忙正襟危坐起来,咳了咳,给温云蓉使一个眼色,于是她便笑着开了口,“你们昨夜睡得可还好啊?”
温云蓉其实很开明,不跟别家婆母似的盯得那样紧,大婚夜里要派嬷嬷听壁角,晨起还要查验喜帕。但却禁不住晏振松的挤眉弄眼,他是个武将,虽然性子还算稳练,但一提到孙子,难免心情迫切。况且回一趟京师不容易,常年在沙场上腥风血雨的人,能陪陪夫人,操心操心子女,过问过问家事琐碎,其实很奢侈,更是一种放松和闲趣。瞧温云蓉问得这样含蓄,他实在憋得慌:“你们要加把劲,到明年这个时候若有孙子抱,为父才有借口请示陛下回京省亲不是?”
只是这话一说出口,他的儿媳就烧红了脸,连着耳后根晕染出一大片,还被温云蓉瞪了一眼,所幸儿子与他站在一边,“父亲放心,我和澜儿会努力的。”
这话叫人听得很舒心,就连温云蓉也高兴得合不拢嘴,但又心疼自己的儿媳,怕她面薄,于是连忙给一旁的叶嬷嬷使眼色,安排新人敬茶。
敬完茶后,一家四口又和和美美的共用了早膳。
席间,温云蓉告诉他俩:“待年后,我要同你们父亲一起去东临堡,他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从前是因为要操心长明的婚事,没办法。如今,你们新婚燕尔,没我夹在中间,也更自在些。”
时澜洳连忙放下筷箸,不舍道:“怎么会呢母亲,您若是走了,在这偌大的府邸,就没有人陪澜儿说话做伴了,澜儿更愿意您留下。”
温云蓉笑着把手搭在她膝上,“说话做伴是其次,你刚嫁进这府里,需要给下人立威,有我在一日,你便一日树立不起威信来。还有这京师里头的妇人圈子,日后常来常往,免不得要打交道,做父母的总会老,你要学会独当一面。否则,遇见大小事,别人都只认我,你往后要如何在这京师立足啊?”
时澜洳还没想到这一层,瞬间觉得任重道远。晏振松见她的小脸由红变绿,连忙对温云蓉说:“别吓着孩子。”然后又来宽慰她:“哪有你母亲说的那么严重,待她随我去了东临,这些下人自然就奉你为主了,还有外面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你也不必理会,不是有长明在嘛,叫他帮你打发了,这些都不是你要操心的事。”说着难免又提起他心心念念的话题,“只一点,就是我那小麟孙,若你能办好这件事啊,就是咱们晏家的大功臣了,哈哈哈……”
这一说又叫时澜洳羞红了脸,她偷偷瞧了眼身旁的晏翎越,却见他也是一脸笑意,心中暗恼,这人也不说句话替她解围,于是悄悄拿脚踢了踢他,好在他很快就会了意,一边来牵她的手一边说:“父亲母亲,我们吃好了,先回屋去了。”
手拉着手,夫唱妇随,这倒是晏振松乐意看到的画面,只见他摆了摆手,开心的说:“去吧去吧。”
待走出明堂,绕过后院,两人走在长长的廊庑上,时澜洳瞧了瞧前后,不见下人跟来,便一把甩开了晏翎越的手。
晏翎越手里一空,自然不悦,跟在她身后,闷闷道:“娘子,你过河拆桥。”
时澜洳气恼的走在前面,不说话。晏翎越只好快步跟上去,再次拉她的手,谁知她连忙把手藏到身后,仍旧不理他。
“娘子你好狠的心。”他委屈道。
时澜洳闻言,终于侧目看他一眼,“谁让你冷眼旁观。”
“冤枉啊娘子,我这不是带你出来了吗?”他又为自己辩解。
“可我刚刚瞧见你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我都羞死了,你还笑。”时澜洳一把推开他。
晏翎越重心不稳,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了美人靠上,他连忙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