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四日,进宫叩谢皇恩。
拜见皇帝时,澜洳有些拘谨,一身蟒衣霞帔,琳琅珠玉,走起路来禁步叮叮,稍不留神要绊倒似的,晏翎越小声安抚她,“没事的,大胆走,摔倒了我扶你。”
她听得想笑,觑他一眼,“天子面前,岂敢失礼?”但紧张的心情确实缓解了不少。
启玄接受新人跪拜后,说一句平身,见这夫妻二人肃容拘谨,便立时随和起来,“殿里也没外人,你们两个就别拘着了。”说着看向身边的女官,比手道:“快赐坐。”
澜洳这才敢抬起头来,却瞧见陈怡一副女官打扮站在皇帝身边,朝她挥手说:“昔日同窗,许久不见。”
澜洳颔首,“许久不见。”
启玄大笑两声,走下御案同晏翎越说话,“长明,再过些时日,你也要吃郑的喜酒了。”
晏翎越意味深长应了声后,两人搂肩一旁嘀咕去了。
陈怡忙上前来,拉澜洳到另一边叙话,“先生的事你听说了吗?”
澜洳并不知她听说了多少内情,但真相一旦坐实,保不齐要连累吴家,陈怡此刻代表着皇帝,与她说话还是要谨慎些的,“坊间有好几套说辞,难辨真假,但先生高洁,我不信她会如传闻所说那样。”
陈怡道:“我以为她素来同你交好,会告诉你一些内情呢。”
澜洳微微一笑,“你我之间也算交好,但又何曾谈及私事了?遑论是那样聪慧谨慎的先生呢!”说完便意有所指的,打量起她的官服来。
陈怡少见的羞红了脸。正巧这时,晏翎越叙完话走了过来,两人叩别启玄,出了御书房,他问,“陈怡套你话了?”
澜洳一脸吃惊,“你怎么知道?”
晏翎越得意地说:“你信吗?我如今只要看你一眼,就能分辨出你心中所想。”
澜洳不信,“你又唬人。”
晏翎越开始分析,“娘子的一颦一笑早已刻进了我的脑海,只有在顶着压力,被询问时,你才会露出方才那样的笑容,就像在吴州时应付我那样。唉,想当初机智如本世子,竟也被你迷得晕头转向。”
正经话没说几句,又聊偏了去,澜洳转移话题,“你方才和陛下两人遮遮掩掩,聊什么呢?”
晏翎越却突然装起了高深,“没什么,不过是几句政要机密罢了。”
既然如此,澜洳便不好多问了,只说:“快些走吧,母亲一早就去看太后娘娘了,眼下怕是正等我们呢。”
于是,两人又携手去了慈宁宫。
温想蓉受了新人叩拜,道:“快起来吧,赐座。”说话间笑着看向澜洳,“费尽心思,总算把这姑娘给娶进门来了。”语毕才发现自己失了言,望向温云蓉道:“现在能说了吗?”
只见温云蓉绿着脸朝她挤眉弄眼。
晏翎越见状,连忙笑说:“姨母,澜儿都知道了。”
温想蓉这才放心的笑开来,“瞧把你母亲给急的,叫你媳妇知道也好,这样她才能明白你的苦心,”说着又望向澜洳,“孩子啊,为了把你娶进门,咱们一家子可是个个都出力了。”
澜洳连忙起身福礼,“澜儿何得何能,受此天恩厚爱。”
温想蓉叫她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温家这一脉旁支稀零,只有我与你婆母姊妹二人,所以越发不能生分了去。你们晏家也是,就长明一棵独苗,这开枝散叶的任务艰巨,你们可要加把劲才行。”
澜洳颔首应是,“澜儿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在家宅长辈跟前听训,与听太后训话不能比,除非她乏累了叫你退下,否则你就得一直恭顺,且绞尽脑汁的奉承。
快到晌午时,温想蓉才聊尽兴,让这对小夫妻先走,把温云蓉留下陪她小住两日。踏出宫门那一刻,澜洳觉得自己就快要晕厥了,头顶着高高的翟冠,钻井马车里,累得一溜烟摊倒下去,“我平凡的一生,实在经不起第二回了,除了身体累,还要提着心,比我们成亲那日还要辛苦。”
晏翎越一面帮她摘头冠,一面说:“我的娘子如今可不平凡,既是县主又有诰命加身,往后每年都有几次宫宴要参加,你都得穿这一身进宫里。”
惊得澜洳回魂似的坐起来,“那,那能推说病了去不了吗?或者干脆卸了这差事,县主和诰命夫人我不当了,食禄我也不要了,反正那么多银子我也花不了,相公,要不你金屋藏娇,把我藏起来吧。”说着,又倒回垫子上,“不行不行,我要散架了。”
晏翎越笑她可爱,把人搬进怀里,替她揉捏肩臂,“我倒是想把你藏起来独享,只是这样的话,就要被迫娶一位正头夫人,你愿意吗?”
澜洳连忙拧住他的耳朵,“你敢?”
这样毫不掩饰的想要独占他,让晏翎越心里溢满了欢喜,他佯装哎哟叫唤道:“不敢不敢,娘子快松手。”然后又捧起她的脑门亲了一嘴,正色与她说:“像这样的殊荣,是多少官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