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洳很喜欢听温云蓉说话,她坚忍温柔,又祥和宁静,只要坐在她身边,心中的彷徨无措,似乎就能得到缓解,变得自信而坚定。
能有这样一位母亲,晏翎越真幸运,她也很幸运。
蓬楼的宴饮吃了许久,形形色色的权贵,车载斗量的消息,简直令澜洳瞠目结舌。
譬如最热议的话题,皇后党和贵妃党的站队选择,多数人认为蒙家走不长远,所以蒙夫人今日这一趟,遭了冷遇。又如户部尚书的缺位,大家私下里讨论,都说袁明达眼下风头正盛,最有希望,但也不乏眼热之人造谣,传他休了原配夫人柳氏,竟是为了娶杜若坊的妙菱。还有一些隐晦的秘辛,关于布政史王大人四十无出,原来是因为早年肆意放纵,才导致的不举……
于是半日下来,澜洳对这权贵圈子里的事,基本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虽然半真半假,但桩桩件件,有鼻子有眼的,想必离真相也差不太远。至少,袁明达是起过那样心思的。
待宴席散却,天已经黑了。
澜洳随温云蓉走出蓬楼,竟意外瞧见了晏翎越和公爹,两人笑盈盈的迎上来,晏振松先拉起温云蓉的手放进掌心,关怀道:“饮酒了?”
温云蓉将两只手都递给了他,笑了笑,“果酒而已,不醉人。”
晏振松点点头,朝天幕望了一眼,“今夜月色不错,夫人,可有兴致走走?”
只见温云蓉眉眼温柔对他说:“夫君既有雅兴,那便走走吧,妾身正好消食。”
夫妻二人商定后,便旁若无人的牵手走了。澜洳一脸艳羡望着他们的背影,“相公,你说我们老了以后,也能像父亲和母亲这样恩爱吗?”
晏翎越忽然将她拦腰抱起,说:“那是自然,娘子累了吧?咱们回家。”
应酬了大半日,确实累极,澜洳连忙拿帽子盖住脸,笑说:“快上车吧,怪冷的。”
待回府后,两人很快洗漱完毕,热乎乎的躺进被窝里。毕竟对于新婚的小夫妻来说,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比在雪夜里吹冷风有意思。更何况,他们已经两日没说上话了,彼此思念得紧。
澜洳想着这半日的见闻,忍不住对晏翎越感慨,“相公,我今日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名利的修罗场。”
晏翎越在她眉心亲了亲,“是吗?那我的小娘子,可被吓着了?”
澜洳摇摇头,“吓着不至于,我只是发现,越身处高位,就越危机四伏。”
晏翎越故作意外,“哦?娘子说说看。”
澜洳继续道:“只拿一点来说,手中权柄越大,找你办事的人也就越多,若是拒绝不好,很容易得罪人。官场上盘根错节,环环相扣的,你也算不准,人家会在哪条阴沟里等着你。”
晏翎越了然点点头,“不错,看来今日没有白去。”
澜洳长叹一声,“我今日注意到那些人的眼睛,看似充满了对名利的欲,其实更多的,是对求生的渴望。追逐名利的路走到一半,再想回头不容易,只有硬着头皮向上爬,掌握更大的权,谋取更多的利,才能脱离被摆布的命运。”
说着突然顿了顿,又长叹一声,“然而可悲的是,很多人舍弃一切,爬到高处后才发现,更加身不由己了,还有那些曾经舍弃的东西,也再回不来了。所以即便穿着美衣华服,坐着宝马香车,吃着山珍海味,也痛快不起来。”
晏翎越没想到,她竟能看得如此透彻,“原来我还担心,娘子摸不清这圈子里的门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得了褒奖,澜洳很高兴,“今日我还记下了许多明明暗暗的关系。说起来,怎么拒绝人,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吃些亏没关系,就怕吃了亏还得罪人。母亲有一句话说得很在理,这泼天的富贵,需要泼天的智慧。”她说着仰面亲了晏翎越一口,开心笑道:“放心吧相公,我定会帮你把这泼天的富贵守住的。”
晏翎越听了大笑,“那以后,可要仰仗娘子为我周旋了。”说完又疑惑起来,“你们今日吃什么亏了吗?”
澜洳说:“没什么,就是布政史家的王夫人,有意通过母亲,帮王大人谋取户部尚书一职,结果母亲拿百年首乌,堵了她的嘴。还有蒙夫人,打算送个小妾给你,母亲拿你拒绝乌辛公主说事,还博得了蒙夫人的同情。嗳,母亲可真聪明,但也是真不容易。”
其实只要活在世间,每个人都不容易,但送妾这种话题不能深引。晏翎越收了收胳膊,将澜洳抱紧些,潦草回了句,“几株首乌而已,送了便送了吧,反正你相公我用不到这东西。”
他在她耳边呵气,声线低沉,异常撩人,澜洳隐隐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缩了缩脖颈,“相公,蒙夫人要送小妾给你,你一点不动心吗?她家那庶女我见着了,样貌十分娇俏。”
可晏翎越却不想听了,雨点一样的吻落到她耳畔,含糊道:“在我眼里,这世间没人比的过娘子娇俏。”
从细腰到美臀,他有意加重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