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殿下一直令小厨房新来的糕点师傅做糕点,但做了一盘又一盘,殿下一动都未动过,怎样端进去的,就是怎样端出来的。
怎的今天突然吃了几块?
谢星照看着桌上的糕点盘子,眼里又扬起笑意。“告诉小厨房,不用再做了。”
问砚疑惑道:“这……为何?是殿下不喜欢吗?”但看殿下神情愉悦,自从被陛下关紧闭后都未见过他如此有兴致了,不像是对糕点不满的样子啊?
谢星照行云流水地往棋盘上放棋子,“她喜欢就好了。”
问砚将两盘糕点端出门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殿下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嘉言郡主。原来殿下这几日一直让小厨房做糕点,是早就料到郡主会来找他?
他就说,为何前几月殿下突然派人去江南寻了个极为有名的糕点师傅带回了东宫,原来都是为了嘉言郡主啊。
天高云淡,南安侯府外悬灯结彩,窗棂之上均贴着大大的“喜”,入目所见皆是一片喜红,空中都洋溢着浓厚的喜庆之气。
天还未亮全,府内便传来绵延不绝的忙碌沸腾声。
“哎呀郡主,您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这可如何见人啊!采枝,快去弄几条热帕子来给郡主热敷。”“马上来。”
祝云时神色恹恹地盯着铜镜中自己红肿的双眼愣神,身后一群婢子们忙前忙后地为她梳妆。
她今日寅时便被拉起来了。
因为母亲早逝,虽然她和谢星照成婚是假的,但昨日皇后还是将她唤进宫中说了许久的话。回府后她又和阿爹谈了许久,忍不住流了好多眼泪,阿爹只不断安慰着她,说一定会经常入宫看她。她和阿爹刚团聚没多久,她就要嫁进东宫去,就算阿爹常进宫,但性质始终变得不同了。
回房后,想到明日就要嫁给谢星照,小郡主悲从中来,又偷偷在床帐里抹了大半晌眼泪,最后哭累了,不知何时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她睡得晚,醒得又早,现下已是困得神思混沌。
耳旁,阿玥姑姑还在絮絮叨叨地和她念着规矩:“郡主,等会您出阁时记得走得慢些,端庄些,莫要像平日那般了。进宫后记得面对陛下和娘娘时要……”待到卯时,按大齐习俗,平日里一起玩乐的小娘子也特地在她整装出阁前来为她添妆。梁月琼看着镜子里的祝云时惊叹:“娉姨今日可真好看。”祝云时听了,这么早被拉起来梳妆的怨气也消了大半。她刚咧开嘴笑,下一瞬,梁月琼便跟了一句:“太子殿下看到了定然挪不开眼。”
祝云时嘴角瞬间压了下去:“……”
“婢婢,你今日肯定要到很晚才能吃上东西,我给你备了几块你爱吃的糕点,你先垫垫肚子吧。”好友崔梨甜甜笑着,递来一个油纸包。
祝云时心头一软,“多谢阿梨。”她小心接过那个油纸包,对她回以一笑。
梳妆梳得差不多了,几个小娘子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退出了闺房。祝云时盖着红盖头,静坐着等待出阁。
一股清甜的香味始终萦绕在鼻尖,她倒真觉得有些饿了,悄悄掀了盖头,去拿方才崔梨递给她的糕点。那油纸里头包了好几块精致的桃花糕,色泽艳丽,一打开那股清甜香便更加浓郁,光闻着便令人食指大动。祝云时刚要捻一块放入嘴中,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见谢星照时他说的话。她的手指顿了顿,又将桃花糕包好,放在了一旁。采枝正在一旁清点妆奁,无意转头一看,惊道:“呀!郡主你怎么自个掀了盖头呢,快盖上快盖上!”
“知道了知道了。”祝云时应了几声,自觉地坐了回去将盖头盖上。
“采枝,你快来拿一下吉祥锁!”外头传来遥遥呼喊。
“诶——来啦。”
卧房响起一阵门扇开阖声。
祝云时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系在腰间的金玉珠串。突然,又响起一道门扇开阖声。祝云时唤了声:“采枝?”没有应答。
一阵脚步声响起。
祝云时心里扬起一阵异样,将红盖头掀开。
只见一陌生男子静静站在她跟前。
东宫中鼓乐齐鸣,语笑喧阗。
“请太子殿下揭盖头——”
喜房门帘外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一同随着说着漂亮的吉祥话,好奇地往里张望。
谢星照今日一身大红滚金边喜服,他五官本就深邃立体,线条锋利,着红后更显出少年人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黑亮的眸子熠熠生辉。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虽然他今日神情一如平常,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周身却始终若有若无地隐隐散着愉悦气息。
他利落拿起喜称。
郎君贵女们默默扬起脖子,翘首以望。
而人群之中,一小娘子掩在宽大的袖中的手悄悄攥成了拳。这个时辰,贡琮应当都已经带人出了关吧。
她得逞地笑了。
喜称轻轻一挑,便露出了盖头下的粉唇朱面,云容月貌。人群中响起几道惊呼。只听小皇子谢望晖高声嚷:“妯妯姐姐真好看!”
那张好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听到谢望晖的话后才微微露了点喜色,漂亮的一双眼里眼波流转,嗔怪地横了他一眼。
小娘子笑容凝滞了一瞬,指甲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