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可李清然却依然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家姑姑眼里的光彩。
那光彩许久不见了,又或者从李清然记事起,姑姑眼中就没了光彩,面容始终苍白没有一丝红晕,唯独写下「执安」二字,又或者制衣的时候,眼神才会认真许多。
这让李清然颇为高兴。
最起码,姑姑心中有了些希望。
只是「这希望真能落到实处吗?」
李清然出了红豆院,心里这般想着。
她李家实力强横,司家的底蕴更加深厚。
陈执安给了姑姑些许的希望,可哪怕他刚刚开辟泥丸宫,便凝聚出六道神蕴的天才,又需要多少时间,需要多少资源,才能追平李家的实力,司家的底蕴?
天才常有。
可活到崛起之日的天才却少之又少。
更何况,想要追平世家底蕴,即便天赋够了,又需要多少底蕴?
天功丶神通丶入品的天丹丶玄门灵宝,陈执安又有吗?
陈执安真就能够活到那一日吗?
李清然这般想着,想起活命二字,她又猛然想起自己的堂兄来。
「扶疏堂兄去哪里了?」她不由皱眉,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莫不是去找陈执安麻烦了?」
她心中这般想着,鬼使神差间便出了李府,走到龙门街上,接连走过几条小巷——·
然后哪怕雨声嘈杂,李清然这位明月台弟子流转的神蕴,就清楚地感知到有人正在前面那一条小巷中运转真元。
李清然又仔细看去,却见雨水冲刷下,小巷中竟然有血液不断流淌出来。
她心中一惊,又有谁敢在龙门街上行凶?莫不是扶疏堂兄真就忍不住对那陈执安出手了?
李清然来不及细想,匆忙向前。
视线越过龙门街和小巷的交错,越过小巷的拐角,她便看到惊人的一幕。
她看到陈执安一手扯着李扶疏的头发,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刀。
他的右脚踩在了李扶疏的右臂上,刀刃就落在李扶疏完好的手腕处。
李扶疏正在瑟瑟发抖!
他在怕!
幸好,那刀还不曾砍下!
「住手!」李清然呼唤了一句,声音却被一道雷霆盖住。
陈执安看到李清然,放下李扶疏的头发,随意站起身来。
李扶疏侧头躺在地上,身上满是泥污丶血渍,陈执安收刀入鞘,今日第二次朝着李扶疏咧嘴一笑。
「胆小鬼,吓唬你的,现在砍了你的手麻烦太多,有朝一日,我会光明正大的来砍。」
「只是,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李家公子,怎麽这般怕?」
「李扶疏,我来教你一个道理,有时候世家公子也说不了话-—----拦我不成,
却被我暴打一顿,打得你瑟瑟发抖,传扬出去你这世家公子的脸面只怕比我的鞋底还脏了。」
陈执安一边说着,一边转身。
李清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竟然任凭陈执安走了。
直至陈执安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尽头,李清然才回过神来,匆忙跑向李扶疏。
可与此同时,她心中有种种疑问。
最终融汇成一句话。
「这陈执安,可真是胆大包天!」
陈执安好生揍了使绊子害他的李扶疏一顿,吐出了胸中一口浊气。
他不曾回佛桑街,而是去了八两街上。
一路上,他还在想那红豆院中,梦中已然十分熟悉的白衣见到他时,眼中满含的泪水,颤抖的嘴唇。
紧接着他又想起李扶疏那些话来。
「世家有不让人说话的权利———」
陈执安忽然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些世家门阀。
倘若真正撕破脸皮,如李家丶司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反扑起来不知何其凶猛,
自己如果只是一个宫廷画师的身份,坐朝节之后也就成了砧板上的鱼儿,任凭他们割作鱼会。
「婚期在九月——.—仔细想来不过五个月时间。」
陈执安心中默默想着,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他一路来了八两街,到了息人居。
屈君回正坐在躺椅上,看着门外的大雨如注。
「今日劳烦屈老板了。」陈执安进了息人居,收敛了身上遮雨的真元,摇头道:「只是屈老板出手未免太晚,我若接不下那一滴雨水,右手岂不是保不住了?」
屈君回露牙一笑,道:「你真不知你的底蕴?」
陈执安有些不解。
屈君回坐直身体,上下扫了他一眼,道:「你手握一柄两千锻的长刀,神蕴上境巅峰的修为,哪怕还不曾以神蕴凝炼真元,真元却已然足够厚重。
你练了修身法门,体魄雄浑,皮肉如毡,骨骼如石。
最重要的是——--你那三品玄功品级的刀法,已被你练至圆满,甚至练出了刀势。」
「哪怕隔着境界,那李扶疏乃是雏虎碑上的人物,同样底蕴深厚,杀你极容易。
可却不至于弹出一滴雨水便将你败了—----我之所以不出手,是想要看看你的刀势。
却不曾想面对那雨水,你连刀势都不需用出来。」
屈君回缓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