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亮了。
他强行压下了心里出兵光州的欲望,冷静的看向了娄子彦。
「娄大王过去跟我家大王的私交一直都不错,我想知道,娄大王何故变心呢?」
娄子彦满脸茫然,「何出此言呢?」
「自从我家大王治理北地之后,车队和船队就越来越少,是娄大王不愿意再跟我家大王来往了吗?」
娄子彦长叹了一声。
「我这次前来,就是要为祖公解释这件事。」
「当下河南的大族商贾们,都对刘大王格外的忌惮,惧怕。」
「许多人已经不敢再与刘大王贸易了。」
「哦?为何啊?」
娄子彦抿了抿嘴,尽可能的用了一个委婉的角度来进行解释,「刘大王勇武不凡,他们大概是胆怯」
真正理由就是刘桃子军队沿路的杀戮行为。
寇流等人一路行军,沿路大行杀戮,豪强,大族,富商,连根拔起,甚至引发了巨大的惶恐,导致大量的人员外逃。
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刘桃子麾下军队的野蛮,不讲规矩,可能让这些商贾们想起了最初的胡人。
当初的门阀大族在那些胡人面前有多可怜,他们记忆犹新。
正统王朝怎麽都收不上的税,胡人一来就收到了靠的就是这麽一手骑兵与弯刀。
如此不讲规矩的,只有当初的胡人,后来的鲜卑立国者,都已经开始逐步接纳汉人大族了,怎麽这刘桃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汉室之后,做的却是当初五胡所干的事情呢?
南边的众人知道刘桃子早晚是要南下的,而北边的遭遇让他们惊悚,再也不敢去支持刘桃子,不敢与他合作。
娄子彦看着祖珽,确定他没有生气,而后继续说道:「其实,我父亲是能理解的。」
「我父亲对他们说,之所以出现这样的事情,只是因为行台太穷,急需物资。」
娄子彦低声说道:「他们还是有些动摇的。」
「祖公,我知道您也是大族出身,便与您直说了,南边的这些人,如今都需要一个承诺。」
「只要刘大王能给予他们这麽一个承诺,他们就一定会全力为您服务!」
「会誓死投奔刘大王,全力相助,保证大王再也不会因为粮草等物发愁,甚至可以以南边诸郡县来归顺大王!」
娄子彦的话说的很直接不含糊。
祖珽舔了舔嘴唇,「他们需要什麽承诺?」
「他们希望大王往后发兵河南的时候,能放过这些资助过他的善人们。」
「提拔他们的族人来当官。」
「允许他们保留自己的财产和家业。」
「同时能给与他们一些特殊的待遇」
娄子彦越说越快,越说越多。
看来南边的这些正人君子们着实是被刘桃子的蛮夷手段给吓到了。
他们生怕再经历一次五胡的悲剧,故而希望能得到刘桃子的承诺,当然,娄子彦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若是不能给与这种承诺,那他们定然是会全力反对。
祖珽平静的听着对方讲述,也不急着打断。
等到娄子彦说完了这些,祖珽方才慢条斯理的吃起了酒。
「我且不说,就娄君自己想,你觉得这些可能吗?」
娄子彦笑了起来,「生意不就是这样吗?」
「各自提出要求来,而后商谈,取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祖珽点点头,「生意确实是这样。」
「可我们现在所谈论的不是生意,而是天下大事。」
「这样的承诺,我给不了,大王也给不了。」
「哪怕是假意的承诺,也给不了。」
娄子彦一愣,急忙说道:「您不明白,说这些话的人,都是河南各地的大族,其中许多官员都是类似的想法,若是大王能给与承诺,南国将不战而平,那大王的志向岂不是很快就能完成了?」
祖珽摇着头,他看向娄子彦,眼里带着些不悦。
「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大王的时候,就曾劝说他,效仿神武帝,进入邺城,而后可成大业。」
「但是大王却没有同意。」
「大王所想要的,是一个脱胎换骨的天下。」
「如今大王治理北地十州,你以为,大王的治理就是安排一个贤明的刺史那麽简单吗?」
「不,北地十州,已经是脱胎换骨!」
「占据各州的大族不是死就是残,没有任何能力再占据资源,影响地方,寺庙都被推平,那些僧人被迫还俗,不得再出家,至于那些为富不仁的大商贾,也是被查抄了家产。」
「从最底层的散吏,到县令,太守,刺史。」
「北地十州是完全不同的十个州,焕然一新,充满活力。」
「伪周的皇帝杀了权臣,展现了自己的贤能,很多人都觉得他是大敌可我不这麽想。」
「只因为,伪周那皇帝做的再多,也不可能像我家大王这般做的彻底,毕竟,他的位置是继承而来的,而我家大王的位置,是自己打出来的。」
「因此,什麽规矩和规矩,在我家大王面前不复存在,什麽大族豪强勋贵,根本威胁不到我家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