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出如此奥妙无穷的讽刺诗,他做不到。
李屿面色通红,他虽不写诗,却能听出李瑄咏柳的绝妙。
起初李屿以为李瑄抄袭,但周围这麽多人,包括大学者贺知章,都未指责,说名这是李瑄真才实学。
这还是坊间传闻好勇斗狠的李瑄吗?
「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吾老矣,后生可畏!」
贺知章又念一句后,感慨天下才子层出不穷。
王维丶李白丶王昌龄还是壮年,又有李瑄少年咏柳,堪比曹植七步成诗。
此时,最好笑的是李屿丶卢铉,以及身边的另一名官吏,他们才疏学浅,以为李瑄侥幸做出一首好诗,但没听出是讽刺。
等他们反应过来,已成整个长安的笑柄。
「妙哉!妙哉!」
「左相贤明,子亦不遑多让。」
「左相七郎将来必是王摩诘那样的大才子。」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有文人看透不说透,掌声雷动。还有人拿诗经来赞美李瑄,认为李瑄的风度,如古代的君子。
李屿听得十分刺耳,事已至此,无地自容的李屿,只能带着家奴,灰溜溜地离开。
李屿离开后,李瑄再次向贺知章丶李白一礼:「两位诗名,我一向仰慕之至。」
特别是对贺知章,唐代能活到他岁数的,十分罕见。
贺知章状元及第的时候,李适之还在上襁褓里喝奶呢!
「我与左相为故交,左相一向夸大,却未宣扬自己的麟子的聪慧。」
贺知章把李瑄当晚辈看待,他心中奇怪,以李适之的性格,有李瑄这样的儿子,一定会大肆宣扬。
「我自学诗体,尚不成熟,父亲并不知。咏柳只是灵光一现,我无法再复制。或许这就是文章本天成吧!」李瑄向贺知章回道。
「文章本天成,说得好!七郎未成年,就能如此。将来一定能磨砺出更多流传千古的名篇。」
贺知章知道千古名篇创造出来的因素很多,意境丶阅历丶天姿丶丰富的知识丶所处的环境丶所经受的挫折等等。
像是他旁边的李白,如太白星降落凡尘,才气纵横,他望尘莫及。
在与贺知章交谈几句后,贺知章亲自向李瑄介绍李白。
「我们萍水相逢,郎君却出手解难,李白感激不尽。」
李白向揖手李瑄一礼,这是平辈的礼节。
他是爱憎分明的人。
他的高兴丶悲伤丶激动丶纵情,都会让世人看到。
谁对他好,他会高歌纵情。
「与李翰林相遇,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见到李翰林,我还是产生一些遗憾。」
李瑄看着眼前的李白,叹息一声。
「是李白的真容,与流传得不一样麽。如果没有镜子,我一向看不清我自己。若有失望之处,还望郎君体谅。长安都在传王昌龄是身高六尺,英武高大的丈夫,像李广一样,能射杀猛虎,当看到王昌龄的真容后,人们更失望吧!」李白非常直率地回复李瑄。
洒脱的李白,根本不会在意有人骂他邋遢,或者不修边幅。
他除了自嘲,还拐弯抹角地揶揄好友王昌龄的容貌。
让一旁的贺知章,抚须大笑。
李瑄听后,也微微一笑,他又说道:「我自然不会以貌取人。我只是遗憾,没有遇见醉酒时的谪仙人。」
这两个月来,李瑄一直幻想,以最浪漫的方式遇见李白,醉酒狂歌的状态。
这样才是李瑄心中的李白。
「若是知己,皆可一醉。郎君诗才绝世,李白还想再领教一番。」
见李瑄诙谐,没有一点王公子弟的架子,李白对李瑄更有好感。
周围的花花绿绿,已不入眼,想与李瑄,醉酒吟诗。
「不敢当,李翰林的诗篇,我已背诵千百遍。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今一入京,就是翰林待诏。翰林院可是出宰相的地方。」
李瑄意味深长地向李白说道。
一年前李白入京的时候,写下这首千古名篇。
仰天大笑是多麽得意?
岂是蓬蒿人是多麽的自负?
那种自信与踌躇满志,让李瑄能感受到李白当时的心情。
李瑄希望李白能耐心在翰林院等待,学会能屈能伸,而不是在一年后,被「赐金放还」。
李白太心急,他入仕时间太短,得不到重用是非常正常的。
他要是能换一种心态,翰林待诏,是有机会与皇帝讨论时政的。
听到李瑄的话,李白只是微微摇头笑一声。
贺知章则看向李瑄,他从李瑄言语中,听到与众不同的政治智慧。
他还看到李瑄眼中有一种执念,话语中有一种坚定的风采,将来一定大有所为。
可惜他老了,看不了未来。
「啊……」
就在李瑄与李白攀谈,想着等会把酒言欢的时候,前方出现喊声与骚乱,引起李瑄丶李白和贺知章的注意。
同时,曲江池旁的游人,慌忙向远处跑开。
李瑄和李白丶贺知章看了一眼后,快步向骚乱的中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