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小事都要带着无言出门,让他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岂非是言而无信。
“炼虚境界,确实很强,”无言见她坚持不要他同往,便开口,“但誓渊距宁州,两万三千里。”
“嗯嗯对,两万三千里而已,一来一回,半日而已,你不必担心……”
话未说完,聂纯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器灵离不得器主超过百里。
换而言之,他说那句话的含义,不是担心,也不是因为她需要他。
而是他离不得她,他需要她。
聂纯尴尬一笑:“咳,还是你随我去吧。”
……
巍峨地盛产各类铁矿,地势奇险,妖兽扎堆。
到了此处,聂纯才对此处慢慢有点映像。
昔年她进入的第一个试炼地便是此处。
彼时她尚年幼,容檀奉师父之命前来悄悄为她护道。
一晃多年,如今踏入此间,再看这些曾经让她吃足了苦头的凶悍妖兽魑魅魍魉,不过尔尔。
顺利取到天兵古体铁之后,两人前往誓渊。
誓渊位于燕居江南岸,是江南岸地区最大的一个内陆淡水灵湖。
其北接殊江,聚水为渊,后分化出一脉支流逝川。逝川流经之地,灵气四溢,千万年来,福泽江南地区数十个修仙世家。
故而,誓渊也被江南岸一带,视为灵脉所在地,被当地人敬仰供奉,并设有专职的守渊灵兽,拱卫这一方圣水。
特别是在魔军入侵之后,誓渊四周都布下了禁制,取水也不似从前般方便,需得经过江南岸大氏族郁家的同意之后,手持通行灵玉,才可出入。
聂纯带着无言直驱皓城郁家,蘅苔古道。
两人站在蘅苔古道入境口,聂纯打量着四周,门楼檐下、路旁石灯上挂着的灵幡白布,总觉得来得不是时候。
难怪刚才一路上见到同往这个方向的人,各个脸色不虞,神情肃穆。
郁家有丧,她想即刻就要通行灵玉,也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般想着,她将手中的拜帖,改成了前来吊唁的挽金,递给了入境处的一个郁家管事,“逝者已矣,在者节哀。”
那管事接过,见到落款,恭敬地回以一礼:“原来是巽天宗仙友,有劳您跑一趟,郁家不胜感激,还请入内吃杯解秽酒。”
说完便吩咐一旁的丫鬟,好好招呼聂纯二人入府,万万不可懈怠了贵客。
虽已进入蘅苔古道,但聂纯毕竟不知这场丧事,陨落的是郁家的谁。
她只能依靠见到的管事丫鬟的孝服规格、和显示出的哀伤程度,判断出这位逝者,不是郁家太核心的人物。
又依着那副挽联:‘花为春寒泣、鸟因肠断哀;女星沉宝婺,仙驾返瑶池。’【1】知道逝者是名女性。
但郁家家主郁宣君已是灵寂境界,年岁数百,早已没了高堂老母;其伉俪原配,也在二十年前被天魔所害。剩下的可能,便是他的继室姬妾,或者膝下爱女。
但聂纯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毕竟二十年前,原配亡故之后,郁宣君忽而性情大变,改修欢喜禅。一路过来,听闻他月月娶亲,家中妻妾成群。
这般思量,聂纯运起灵力,放开耳力打听周遭,果然听到后方有人悄声议论:
“素闻巽天宗慈和仁义,没想到郁家家主的一个爱妾死了,还特意派人过来吊丧。”
“怕是这位逝世的甄姬不简单呐,从前别的郁家姬妾逝世,也不见哪个大门大派差人过来……”
“我看不然,这二位高门大派的仙长,脸上一派平静,不像是与那甄姬认识的样子。”
“仙家修心,面容自然清和些,喜怒不形于色,岂可用我们这些俗人的习性去衡量。我敢打赌,他们必定是冲着这甄姬来的。”
“是又如何,你个呆瓜,这二人难道还能为一个区区女子和江南岸魁首,皓城郁家产生隔阂不成?”
聂纯还欲探听,丫鬟已然将他们带到了灵堂。
她收敛了灵力,暗暗记下一个蹊跷点:
郁府经常办丧礼,并且死的都是姬妾。
蘅苔古道内,最不缺的就是院落。
灵堂并非设在府中正院前厅,而是在一座名为蘅花苑的西面院内。
一幅普通杉木黑棺,几乎占据了小小的厅中空间。
有几个丫鬟跪在灵前,烧着纸钱哭得一塌糊涂。
聂纯与无言,并排上前,朝灵位行了四个揖礼。
抬头的瞬间,聂纯注视到灵前牌位上写着“郁府甄氏姬之灵”。
她有些怔愣。
刚才听到别人说起这位逝者,用的甄姬代称。没想到,便是在她的灵牌上,用的也是这宽泛的‘甄氏姬’三字。
一个女子,死后连自己完整的名字,都不能被记录在自己的灵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