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3)

湘君只觉得无比疲惫,原来相同的人生再经历一遭,竟然会是这般令人窒息。只要你踏错了一步,选错了一人,很多东西便都不同了。

窗外的雪已经歇了,一轮孤月悬在空中。她忽然开始想念起朔州广阔无垠的大漠来,若是在那里,她还可以寻一壶好酒,和将士们一起吹吹牛。

湘君自幼无父无母,十四岁时入了行伍,从最末等的大头兵做起,闯了七年才渐渐被重用。

在那呼延守城战时,魏军来势凶猛。上京城有位疯癫的老道向陛下进言,说若是城破,则大燕的国运七成将断。

这下皇帝才慌了神,一道道赐下御旨,湘君便被升成了从四品的将军。可后来,她在战场重伤昏迷,救治时才被人发现竟是个女娇娥。

一时间,举国皆惊,民间颂为美谈,可朝臣却多是愤懑。

“她一个女儿家这般抛头露面,成日混在男人堆里弑杀饮血,怕是连骨头架子都不干净了!”

天下人一面赞她是巾帼英雄,一面辱她是失德妇人。在这男人做主的时代里,她赵湘君偏偏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却最终也没能过好那一生,反而是潦草送命,为那卖国求荣的贼人做了嫁衣。

思绪烦乱,湘君有些头疼,正要阖窗入睡。

却突然听到一声玲珑般的妙音:“夜色萧萧,风月无边,小将军可愿与我共饮一杯?”

一袭山岚色倩影便突然出现在窗边,这姑娘生了张俏丽的鹅蛋脸,满头珠翠在夜里也不减光华。

这便是燕国唯一的公主,吟蝉。

湘君回身,心跳却滞了一拍,故友重逢,她喜不自胜。只是上一世她没能这般体面的入宫,自然也就无缘见到吟蝉,只得在那大婚的仪典上远远看了她一眼,不料竟是永绝。

“阿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吟蝉甜甜一笑,拥入殿内:“谁人不知,燕国的女战神,今日素衣打马入京了。我听说,上京坊间已经开始流传你的画像了,还有不少赌坊开了盘子,说要看你面具下的容颜。有人赌你是绝世美人,有人赌你是个惊世丑八怪!”

湘君被她逗笑了,吟蝉仿佛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无论多艰难,她也没把悲伤的一面留给别人。

十六岁时,湘君同吟蝉初次相识。那时湘君还是朔州一个小小的守将,而吟蝉是被秘密送来,预备战败求和时送去魏国和亲的公主。

两个未长成的少女,就这样在大漠上交换了秘密。吟蝉曾说她有个心上人,虽只是个皇城里的小侍卫,但她见了那人,便觉得世上一切苦楚都算不得什么了。

再后来,湘君大败魏军,吟蝉也就被送回了上京。

上京虽是乱花迷人眼,但知己故交却不会零落。

宫灯将殿内染上一层金色,吟蝉将带来的食盒摆上桌,里面有不少宫内才能吃到的新鲜玩意,还贴心地配了一壶酒。

“这些都是上京城独一份的好东西,你快尝尝。”

吟蝉的筷子动得勤快,没过一会湘君的碗便摞成了一座小山。

虽然吟蝉没说什么,但湘君想到白日里所见的一城红妆,心头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阿蝉,陛下留我观礼,三日后你便要大婚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他。”湘君难得如此柔软,她向来在军中雷厉风行,长到如今这番年岁,只有公主这一位手帕交。

“喜欢?我这样的人哪里配说喜欢,父王让我嫁谁,我便嫁谁。无论是求和做质子,还是委身权臣之子,都是他谋略中的一环罢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其中的无奈却令湘君很是心疼。她还记得五年前在朔州的时候,她要比现在更率性些,说起那位禁军侍卫也是眉飞色舞。

“今日我在朝会上见到了梁相,他行事做派滴水不漏,不知他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湘君再次试探。

“梁熙和是上京城的第一废物世子,坊间都知道他是个斗鸡走狗的纨绔,还总爱眠花问柳。”

吟蝉的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可湘君却气得拍案而起,从前她真是稀里糊涂,就真不问这些世事,令自己身边的好友死得死,伤得伤,最后只留她一人……

“你不能嫁他!”

吟蝉的眼眸却暗淡下来,她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苦笑着摇头:

“他是梁相的独子,父王是要用我把梁家绑在一起。那临川梁氏一门三相,荣膺无限。那梁相做了二十年的天下一相,又被敕封贤王,我嫁与他家…也不算委屈。”

湘君只觉得心中有一块很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这天底下的女子,前半生被锁在闺阁里,后半生被困住宅院里,一生都做了纲常礼教的祭品。

不知怎么地,她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湘君拥过吟蝉的手:“好阿蝉,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嫁他。”

吟蝉望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多年来的委屈竟全都一股脑涌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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