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道:“难过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也不能一味沉湎于伤痛之中,总要走出来,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
宁欢抹去眼角的泪花,却还是依言点头道:“我知道。”显然是愿意接受太后的话的。
太后看着她,虽然兴致还是不高,但至少已经不是先前日日以泪洗面,苍白颓唐的模样了。
她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
走到宁欢身侧坐下,太后轻轻拍着她,道:“好,咱们慢慢放下,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啊。”
宁欢默默点头。
太后又将宁欢扶起来,哄道:“再用些甜点吧,你瞧这道酥酪多好看,你会喜欢的。”
宁欢顺着望去,无奈道:“简姨,我吃不了这么多。”
太后无所谓道:“没事,尝一两口便好,你尝尝合不合口味,不喜欢的话正好提意见让小厨房的师傅改善改善。”
宁欢知道太后担忧了自己许久,便没有再推拒,浅浅挖了一勺来尝。
她抿了抿,道:“不甜。”
太后:“你啊,也太嗜甜了,吃这么多糖作甚。”
宁欢搅了搅碗中软绵绵的酥酪,似是自嘲似是说笑道:“或许我这辈子就是吃不了苦。”
太后反而认同地颔首:“有我在,你的确吃不了苦。”
宁欢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她慢慢靠在太后肩头,有些内疚道:“让您担心了。”
太后揽着她,道:“知道让我担心便好好调整过来,别让我一把年纪了还在操心。”她佯装怨怪道。
宁欢眨了眨眼,低声道:“我知道,您给我些时间,我也需要时间……”
太后应道:“好,咱们慢慢来,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可不能再一昧沉湎于悲痛中,这样于你的身心都无益啊。”
宁欢轻轻点头。
怕她伤心,太后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又换了个话头:“皇帝最近的行事作风倒是难得的狠厉果决,你没受影响吧?”
孝贤皇后崩逝后,皇帝往日的温和作风再也不在。
这段时日以来,因为孝贤皇后丧仪的事,皇帝不知迁怒重罚了多少官员。在孝贤皇后的丧仪上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敬或是错处,便会引来皇帝的勃然大怒。借此,他不知薅掉了多少大大小小官员的乌纱帽,朝中势力说是大换血也毫不为过。
如今无论朝野内外还是后宫内外皆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皇帝的怒火所殃及,丢了官帽事小,抄家丢命事大啊。
但太后想,皇帝的火要是真敢发到宁欢身上,她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宁欢道:“我没有,他没在我面前发火。”
她忽然看向窗外,看着外面明黄的琉璃瓦和朱红的宫墙,她的声音有些轻淡:“这就是帝王之心吧。”
什么对孝贤皇后不敬,宁欢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这次发落的许多官员都是雍正为他留下的前朝老臣,甚至重臣。皇帝早就看这些倚老卖老,不太听话的臣子不顺眼了,如今有了倚仗,以对大行皇后不敬为由发落这些人,哪怕再暴怒再狠绝,朝中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非但不敢反对,还得称颂称颂他对大行皇后的情深义重,果然是个绝佳的时机。
这次之后,朝堂上必然会换上许多忠心于他的听话臣子,他的帝权必定会更加稳固吧,宁欢似笑非笑地想。
太后也很清楚皇帝近段时日的杀伐盛怒最终是为了什么,此刻,她便只是叹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他不仅是你的丈夫,更是一个帝王,一个真正的帝王。”
宁欢轻声道:“我知道,但我也相信他。”
本来她也有些彷徨,皇帝在外人面前对皇后的崩逝表现得多么痛惜啊,可是如此,他仍然记得借皇后的崩逝大做文章,巩固帝权,甚至还能让天下对他的举动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不得不说,他的确有一颗冷硬的帝王之心,冷静坚硬得令人惊惶。
但是看着皇帝每日为了她花费的精力和时间,无论在其他人面前多么冷厉凉薄,在她面前却总是温柔耐心的模样,宁欢那一点儿微不可见的彷徨也消散了。
且不说她相信他待自己的好,再不济,也还有太后,还有那封圣旨,她怕什么,宁欢微微垂眸。
虽然皇帝这段时日在外的表现着实令人心惊,但想着昨日还亲自来寿康宫恳求自己开解宁欢的皇帝,太后倒也相信,他待宁欢的心意的确从未变过。
就算变了又如何,自己作为太后还护不了一个宁欢不成,太后心中轻哼一声。
她面上却安抚宁欢道:“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但他若是他待你不好,你只管来找我,我收拾他。”
宁欢微微弯了弯唇角:“好。”
“你也别怕,这些倒都与你无关。”太后又补充道。
“随他要做什么吧,我懒得管。”宁欢淡声道。
太后便笑了。
忽的想起什么,太后又有些头大地道:“其实你也的确该振作起来了,你瞧瞧如今,不止是前朝乱,这后宫也闹腾得不得了,你难不成就这么看着娴贵妃一家独大不成?”
先前朝堂上便有请立皇太子的声音,而今孝贤皇后崩逝,凭借生母追封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