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栩如生。
看着一丝一线经她之手成为一个优美典雅的手工艺品,整个过程都会带给她无可比拟的快乐和成就感。
做手工不止是她目前的谋生之道,更是她深藏在心底,今生热爱的事情。
专注起来,时间飞快。
转眼两个小时过去,舒萦依旧沉浸其中。
再回神,是听见身后猛地传来愤怒至极的摔门声。
舒女士做饭中途接到介绍人的电话,说是自家女儿言语辱骂今天的相亲对象,对方妈妈是她旧日同事,现在人气得不行,找到她家里讨要说法。
她好心介绍,结果落了个这样的局面,气得她叫舒女士往后都别再找她介绍了。
“一连两个多月,我千挑万选,捡着条件好的优先介绍给你闺女,这孩子真是没想法,你以后也甭操心了。”
她大出血,送出件大几千的旗袍才把人安抚好,回来家里就看见自家女儿没事人似的又在摆弄她的那一堆破铜烂铁。
二十好几的人,失业几个月不好好找工作,睁开眼就过家家似的缠丝绕线,她真不知道自己女儿是怎么了。
视线相触一秒,舒萦停下手上动作,温声和舒女士打招呼:“妈,你回来了。”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舒清怒气冲冲,几步走到女儿面前站定,居高临下责问道:“赵阿姨好心给你介绍,你不满意归不满意,谁教你的还骂人!”
舒萦平静回答:“我没骂他。”
眼见自家闺女还犟嘴。
舒清一通输出,把今天在赵阿姨那受的气尽数道出。
舒萦平心静气听着,和舒女士争吵多了,她早已练就一颗大心脏,说再多,只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不往心里放。
但今天,她第一次觉得可笑,圆柱体三个字,何至于叫对方破防至此。
舒女士声音落下,舒萦说:“是他先上来说我有问题,给我列改造计划,长篇大论洋洋洒洒说了大半个小时,我只最后说对圆柱体没兴趣,信不信随你。”
言毕,舒萦坐正身,没再管舒女士,专注继续手上动作,预备收尾今天即将完工的第一支簪。
她这副事不关己的做派,彻底惹怒了舒女士,她一把夺过舒萦手中的东西摔到地上。
只是扔掉像不过瘾似的,又趁手抓住手边的收纳架重重颠了几下,摆放整齐的收纳盒里,各式手作材料被抖落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舒女士的数落声一起传进她的耳朵里。
“别再让我看见你做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一个我扔一个,赶紧找个正经工作去上班,这个亲也给我继续相。”
舒萦看着手中的半截残线,无力感铺天盖地朝她席卷而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和舒女士好好沟通这么难。
她告诉过舒女士自己如今做手工的收入远超上班的工资,也和她讲过现在就业大环境不好。
她大学读化学专业,毕业进了家药厂,这两年赶上集采,医药寒冬,各大药企相继裁员。
她没找到更合适的工作,也不想再受上班的苦,工作两三年手上有一些存款,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试试全职做手作。
可舒女士呢,和她讲大环境不好各个公司相继裁员,舒女士会说一个公司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裁别人只挑着你裁,还不是你工作不努力天天把精力放到没用的事情上。
做这些东西就算能赚到点钱,也是一时的,任她怎么看也是找一份工作赚钱更稳定。
相亲这件事,更是在她分手后变本加厉起来,她今年才二十五岁,大好的年纪,舒女士却总是一副她大龄剩女的口吻,把她讲的一无是处。
舒萦侧脸看向窗外,深呼吸一口气,舒女士这几年身体不好,大病小病不断,她尽量不和她吵,平心静气说道。
“妈,我马上二十六了,不管工作还是相亲,我都有自己的想法,也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能不能别管我这么多。”
舒女士回来路上气得不行,憋了一路预备好好说教女儿一番,可几个回合下来,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任她情绪再激动,人家始终无动于衷。
一肚子气发不出来,她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嫌我管的多你就自己成家,结了婚你看我还稀不稀得管你。”
之后转身出去房间,留舒萦一人面对满地狼藉。
她无言坐在那,听着舒女士毫不留情的关门声,紧接着是笑吟吟讲电话的声音。
“是我,问清楚了,没骂人,俩人是闹了点不愉快,但也是那孩子先讲话不好听的。”
“行,萦萦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做阿姨的多用心,有条件好的多想着她点。”
后面又说了什么,舒萦没听到了。
她陷在自己的沉思中,仿佛预见接下来疲于相亲的自己,迷茫没有尽头。
最近几个月,感情、工作、生活,没有一件是顺心的。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她从小盼望的长大吗?
好像和她曾经的幻想完全背道而驰。
如果有机会给过去的自己捎句话,她真的好想告诉小时候的自己,长大一点都不好,无忧无虑是小孩子的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