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批领了处罗可汗命令的突厥人,不敢有丝毫耽搁,一个个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出了大营,朝着雁门的方向火速赶去。
在赶路的途中,他们路过了一处荒僻之地,远远地就瞧见地上有个白花花的头骨,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不过,这些突厥人见多了生死,对此也并未太过在意,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
心里想着,不就是死个人嘛,在他们突厥那地界,每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儿,没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就这样,他们一路疾驰,没过多久,这批突厥人便来到了隋军大营的跟前。
领头的那个人名叫叱吉设,他有着不一般的身份,乃是先可汗,始毕可汗的兄弟。
处罗可汗为了向隋人显示自己对赎回儿子这件事的重视,特意让叱吉设前来商谈此事。
很快,叱吉设等人便在隋军士卒的引领下,朝着大营里面走去。
可刚一进去,隋军大营的门便再次紧紧关上了,那沉重的关门声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也让人心头一紧。
伴随着这关门声,周围隋军士卒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那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警惕与威慑,仿佛只要他们稍有异动,就会立刻冲上来一般。
这阵仗,让叱吉设感觉脊背发凉。
就好像自己一头闯进了狼窝,周围全是伺机而动的恶狼,心里别提多忐忑了。
进了大帐之后,叱吉设硬着头皮,拱手行了个礼,操着还算流利的隋人的语言说道:
「始毕可汗之弟叱吉设,拜见大隋皇帝陛下。」
说罢,便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着回应。
杨广却只是微微抬起头,冷冷地哼了一声,根本就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那神情里满是不屑与傲慢,眼前的这些突厥人根本就不值得他正眼相看。
武信见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宇文成龙,那眼神仿佛在说,该你上场发挥发挥了。
宇文成龙机灵无比,一下子就明白了武信的意思。
当下连忙站了出来,扯着嗓子,见缝插针地大声呵斥道:
「你们这些小国之臣,既然来拜见我大国之君,按照规矩,岂有不跪之理!
还愣着干什麽,给我跪下!」
「既见我皇,为何不跪!」
其他隋军将领也跟着齐声高呼,那声音在大帐内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气势十足。
面对这周边隋军将领的声声呵斥,叱吉设的面色顿时变得铁青,心里又气又恼,可又不敢发作。
毕竟现在自己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还是有求于人,这要是闹僵了,可就没法完成处罗可汗交代的任务了呀。
可让他就这麽轻易地跪下,向隋人低头,他这心里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一时间,站在那儿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别提多尴尬了。
最终,叱吉设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如今双方交战,国与国之间,又怎能简单地区分何为大国,何为小国呢?
这界限本就模糊,哪能这般轻易论断。」
武信闻言,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发出一声嗤笑。
那笑声里满是不屑,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叱吉设,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的意味说道:
「既然你觉得两国是平等之态,那你今日来到我大隋又是所为何事呢?
总不会是闲来无事,来我这儿逛逛吧?」
叱吉设皱着眉头看向武信,他早就见过武信的画像了,对于武信的名声,那也是有所耳闻。
只是画像终究是画像,只能呈现出一个人的大致模样,根本无法展现出其神韵以及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
今日这一靠近,他才真切地感受到,武信身上仿佛有着一种无形的威压,压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了。
眼前这个人,可是个极为难缠的角色,看来此番前来,这事儿怕是没那麽容易办成了。
「怎麽,为何不言语了?」 面对武信的再次发问,叱吉设咬了咬牙,知道躲不过去了,不得不开口回应道:
「先前,我国的小可汗奥射设与贵国在交战之时,我方听闻他被贵国给抓走了。
如今,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请求贵国能够放他归国。
只要能让小可汗平安回去,无论你们提出什麽样的要求,我们突厥都会尽力去答应的,还望贵国能够成全。」
「哈哈。」 武信听了这话,先是大笑了一声,他目光紧紧盯着叱吉设,一字一顿地说道:
「既然你是抱着这样的来意来的,那你就该早早收起你那副不卑不亢的态度。
你可得给我牢牢记住了,现在是你们突厥有求于我们大隋,可不是我们求着你们。
所以,跪,还是不跪?」
叱吉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挣扎得无比厉害。
这一跪,就意味着突厥在大隋面前矮了一头,往后传出去,那可是关乎突厥颜面的大事。
自己这一跪,不知道会招来多少族人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