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有人想过楚祈会在此时回府。
寻常时候珩王殿下日理万机,脚不沾地的时候接连几日不在府上也实属常事。
更何况不过是惩治一个砸坏了宝贝的婢女,就算打死了又如何?可楚祈的反应实属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低垂下头,那几个莽夫板子也不敢拿了,哐当落地,人也接着抖若筛子跪到了地上。
小棠目睹这一幕时几欲咬碎了牙,却也不得不跟着跪地。
此时的楚祈褪了鹤氅用之将岁岁紧紧包裹,横拦搂进怀中。岁岁重心不稳地勾住楚祈的脖颈,露出半截如嫩藕般白皙的臂搭在他身上。
楚祈下意识地垂眸去看她,只见岁岁朝着那跪在地上正满眼阴郁的婢女看了一眼好似受了惊吓,瑟缩着更往他怀里蹭了蹭,又娇又软。
抬头时浅眸水色涟漪,躁得他喉间一痒,偏开视线。
“怎么回事。想好了再说,不然我没性子再问第二遍。”楚祈冷着眼目光却是顺势落到了一个抖得尤其厉害的仆役身上。
原本还算是平淡的眼神倏尔变得冷冽,那仆役贼眉鼠眼,抖动如筛,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更要紧的是,那还缠在他左手上的浅色绦带,与岁岁身上几欲散开的圆领衫颜色如出一辙。
“周宁。”
“王爷。”
一旁身着纯黑飞鱼服劲瘦身躯的带刀侍卫上前屈膝,眼神凌厉干练,不苟言笑。
“把他处理了,手也剁了。”楚祈的声音抑着,眸色淡薄冰冷。周宁追随王爷多年,自是知晓这是他怒极了时的模样,不敢再多耽搁一秒。
那仆役被上前的几个侍卫架起后崩溃地求饶起来,哭得涕泗横流。
他自当是知晓自家王爷的性子,若非珩王楚祈他遇事总云淡风轻,尤其在女色一事上更是不甚关心,他今日又怎会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种事情呢?
说到底,究竟是谁在这儿信口胡言说这位住在雾凇小院的主儿是个人任人拿捏的花瓶?
他很快就双目充血地回头看向了一直跪在地上垂头装作事不关己的小棠,她那一副极致谦卑的模样令他作呕。
若不是她在那儿引导他们往偏处想,他又怎会招致祸端?
“将那个婢女也拖出来。”
岁岁窝在楚祈的怀中,闻言却是忍不住地往外去探看,瞧见正是他话音一落,那些个先前都还在取笑她的婢女们皆是下意识地一缩脖子。
楚祈显然指的是小棠。
“王、王爷……冤枉啊王爷。”
小棠被连拖带拽地甩到地上一声闷哼,扬起了满身尘土却也顾及不上,只是连滚带爬地摸到楚祈脚边拽住了他的裤腿。
楚祈的剑眉明显不悦一拧,但她只顾着给自己求情,完全没有察觉。
“小棠责罚她是因为她偷偷潜入了王爷的暗室,私自碰了王爷最爱的青花风穿花纹玉壶春瓶不说,还将之摔了个四分五裂,小棠这才罚她的呀!”
她哭得梨花带雨,满目的委屈,又颇为怨怼地往向了被楚祈搂在怀里的岁岁。
都怪这个狐媚子惑人!她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同哪个女子这般搂搂抱抱过。
分明就是个同她同样低贱的奴婢,凭什么……
楚祈显然并无什么耐性,不过下意识瞥了怀中的人儿一眼。
她轻得就好似羽毛般,在对方那般咄咄逼人的指责下只是抬眸无辜地望着他,眼里澄澈空明,不夹丝毫杂质。
在被恶狠狠瞪了一眼后更是委屈地蹙眉,娇躯更贴紧了他几分。
柔软的某处与他坚硬的胸膛紧密相触,颤着的一声“王爷”又娇又弱,被喊得百转千回。
“不过是个瓶子。”楚祈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如同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开。
他从容转身,岁岁却是身形不稳害怕得一声低呼,无疑在挠着楚祈的心尖,“日后,她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把这个有异心的赶出王府,其他的周宁你看着处理。”
“是,王爷!”
小棠难以置信地被架起,字字啼血:“王爷!奴婢跟了您三年了王爷!奴婢没有功劳也——”没有人愿意听她多话。
周宁很快用破布堵住了她的嘴,只余几声呜咽,不一会便被拖出了院子,留了一地的拽痕。
其余人皆是大气不敢出,生怕受到牵连。
最后岁岁被楚祈抱着离开二进院时,只探出了美目趴在楚祈的肩上朝那些人望了一眼。
“……王爷?”岁岁有些不安和意外。
她本以为楚祈会将她抱回雾凇小院,怎料他竟是穿过院子后,直接带她从堂屋绕进了他的卧房。
路上楚祈还瞥了一眼在地上摔得稀巴烂的玉壶春瓶,感到她害怕得僵住之后,胸腔震动,闷笑一声。
那几板子落在了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