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红润,她笑意连连地艰难坐起了身。
陈姨嘴上连连应着她的话,按照指示着急忙慌地开始翻找,邵观淮揉了把脸,缓慢退了出去。
他走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才拿出手机,给他父亲打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邵向文的声音听着也很是疲惫。
“你回去了?”
“嗯”,邵观淮捏了捏手机,问道:“怎么没跟陈姨说一声就走了?你在公司?”
“嗯,公司出了点急事需要我去处理,我接起电话就走了,忘记交代…你妈妈没事吧?”
“没事,但您下次注意吧”,邵观淮委婉地提醒了句。
“嗯,我知道了”,邵向文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又说:“我还在忙,今晚就不回家了,跟你妈说一声,我明天中午回去陪她吃饭。”
邵观淮:“好。”
挂了电话后,邵观淮在原地愣神了很久很久。
他的思绪不断往前飘,一直飘到了自己升入高三之前的那些日子。
他前十七年的人生,说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羡慕和幸运。
父母感情极好,教育方式满怀尊重开明,家庭条件也异常优异,父亲经营一家外贸公司,年轻有为,母亲是非常有名气的钢琴演奏家,早年便继承了外公丰厚的遗产,才貌双全。
而他本人,则在这样的环境下活得肆意无比,张扬无畏,且无论是在学业上,还是在兴趣爱好上,他也从来都极有天赋,手到擒来。
他们一家人仿佛都是上天的宠儿,这么多年来,顺风顺水。
只是从高三那一年起,噩耗突至,也许是老天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不公平,所以向邵家投放了一个巨大的苦难去平衡。
在病痛面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秦芸好像又更为不幸,就算及时做了手术,病情恶化的速度依然不可阻挡。
两年,仅仅两年的时间,就已经发展成了晚期。
一家人,从满怀希望到变得绝望,每一次的寻医无果渐渐累积成深深的无力,以至于到现在,全都身心俱疲。
在确诊为晚期的那一刻,秦芸就坚持要出院回家修养,她原本一直非常积极乐观,不管身上再疼都还能安慰他们,只是最近有些时候会变得暴躁和极端。
比如,有人劝她回医院的时候,再比如,他或者是邵向文放下学业或工作守着她的时候。
秦芸一直在把家里另外两个健全的人往外推,拼命想让他们过上跟以前别无二致的生活,沿着原本的轨迹,不受影响地走下去。
她是一个温柔又要强的人,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家人的包袱和累赘。
邵观淮深知这一点,于是有时也只能顺着她的心意,让自己安心待在学校上课,仿若无事发生地正常交友,社交,学习…
只是…只是…
邵观淮突然捂住脸,沿着墙壁慢慢下蹲,身形无声颤抖。
怎么可能没事。
且不说曾经多么耀眼与鲜活的一个人如今是何等的虚弱苍白,而是仿佛所有人的时间都是在往前走,只有她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而今所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流下就再也倒回不去的细沙,都是离分开更近一步的脚印。
更是,一道一道,刻进心底,却不敢言说的暗伤。
彩蛋:
施禾然坐在长椅上发呆,等着老妈给自己拿药。
突然,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猛然惊起,以为是邵观淮发来的。
但打开一看,来的却不是好友消息,而是一则验证消息。
施禾然皱了皱眉,把手机抬近了点,看见验证申请处写着的那句话是——
我是林盛,好久不见。
施禾然眸子一缩,聚焦在那人的名字上,瞬间被激得冷汗直冒。
有一些久远到她以为自己都忘了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卷土重来,狠狠把人拽进了冰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