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施埮如刀的目光,神色淡淡道:“之前在厕所打那家伙的时候,你要有这脾气,伤害值也不至于那么低。”
施埮闻言身体一颤,整个人像突然被扑灭了的一场大火,气势全散,只剩一地焦黑,缓缓落回了原位。
邵观淮见状表情认真起来,身子前倾,微微皱眉道:“我真是不明白了,你闹什么脾气发什么疯,你妹是指着你的鼻子痛心大骂了,还是把错都归在你身上扬言再也不原谅你了?她都没有吧,她甚至天天发消息找你,一遍一遍跟你讲没关系不关你的事,就怕你过不去这个坎儿心里有负担,但你呢?你干嘛了?!”
他说着说着音量变大,深吸了口气才压下来。
“你要说是心里真过不去,自责,那你现在的行为根本解释不通啊,我告诉你,现在是换你在慢慢伤害她折磨她你知道吗?!”
施埮浑身发抖,死死盯着他,又气又无法反驳,直接被钉在了原地。
邵观淮突然笑了下,抬手在空中点了点,音调陡然一变。
“所以你根本不是在自责吧,或者说,这个所占的成分被另一种情绪给狠狠压下去了,已经没太大存在感。”
一旁的沈宿闻言直觉不好,出声制止了句:“你别说了!”
“…让他说”,施埮沉沉开口,眼底猩红,看着有些骇人。
邵观淮如他所愿地继续道:“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情绪,叫自卑吧。这么多年来,你应该是头一次发现,那个印象中一直不如你的人,原来其实那么强大,那么耀眼。而你这个所谓的天才,学神,到头来却连最基本的人际交往都不会,甚至因为这个还给最亲的人带去了最沉痛的伤害。”
“你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出发点是好的,结果却变成那样,你开始怀疑自己,又在你妹妹一次次宽宏大量的善良举动中变得更加自惭形秽,甚至,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这么多年都白活了吧?”
“邵观淮!”
沈宿听不下去了,施埮本来就一连好多天没睡好没吃好,他怕他再受到过重的精神刺激后,人会出大问题,他厉声呵斥道:“不准说了!!!”
邵观淮目光瞥了他一眼,上半身轻轻靠回沙发背上,双手交握。
但眸子随即又看向此刻已垂下头的施埮,他收掉锐利,继续道:“但是,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理不清那道错误归因和责任分配的问题,又怎么会不明白,施禾然是真的打心底里不怪你的,也是关心你的。”
“说到底,你只是没适应,没接受,适应别人的光芒,接受自己的不足,因为你从小到大一路太顺了,没遇到过沟壑,一下起不来也正常”,邵观淮顿了顿道:“可也该够了,你要知道,对方可是施禾然啊,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输给自己的妹妹,又有什么好丢人介怀的。”
“她不是,也照样输给了你这么多年吗?”
他彻底说完了,周遭瞬间寂静,施埮的肩膀无声颤动了几下,把脸埋进自己掌心藏了起来。
沈宿听得呆滞,愣上片刻才抬手搓了搓施埮的背,给人顺气。
他觉得邵观淮说得很透彻,很正确,甚至一针见血到让人无法直视,但却一击即中地能快速“治病”。
他不禁有些佩服对方,他承认邵观淮身上的某些特质是自己怎么努力都拥有不了的,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也注定使人不凡。
施埮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但沈宿一口气松了没多大会儿,刚要把热粥递给他喝,就见施埮蹭地站起了身,拔腿就往实验室外面跑。
“喂!干嘛?!!”,沈宿下意识跟着追。
对面的邵观淮倒是不动如山,甚至拿了个肉包放嘴里咬了一口。
俞浩见状也收腿坐回去,问道:“咋了,咱不追啊?”
“他去找你嫂子了,追了干嘛”,邵观淮道。
“嗬???”,俞浩目光往前一扫,刚好看见施禾然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外边儿,他再一次激动感叹:“哥你真他妈神了啊!!!”
邵观淮一愣,看清后把包子一扔,起身也往那儿跑。
他是想到施埮要去干嘛了,但没预测到施禾然会来,还刚好这会儿来。
于是画面就变得有点奇怪了。
施禾然小心提着一份从食堂打过来的热粥,刚走到门口,迈上一步台阶,抬眼就看见施埮在从里往外冲,距离已经很近,所以她能清晰看见对方的表情。
很不好,脸上还有明显的红,不知道怎么弄的。
再往后,沈宿也跟在他后面在跑,手还指着挥着,嘴里说着什么。
而最最后,居然是她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室友,同样地跑了起来,脚步急促。
四个人,一溜串儿的动作,把施禾然弄得懵在原地。
愣神间施埮已经跑了出来,她更明朗地看见了他的脸。
凭借她的经验,这脸闹成这样不是哭过了就是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