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预感一向很准。
晚上大概十一点左右,施禾然刚跟这人说孩子睡了,道完晚安。
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没多大会儿,就听见房间的门咔嗒一声,被打开了。
这在自己家,她到也不慌,连身都没翻一个。
极轻的脚步一路往床上来,片刻后,一个热乎乎的身体贴了上来,带着无比熟悉的浅香味道。
施禾然在黑暗中勾了勾唇:“希希睡觉可浅。”
回应她的是落在背后的几个吻。
“我知道。”
“我看你不知道”,施禾然忍不住转过身去,被他弄得浑身都酥痒:“你知道你还来干嘛?”
“呵”,邵观淮忽然后退起身,把她直接抱进了怀里,豪横道:“来偷人。”
“……”,施禾然紧紧箍着他的脖子,笑道:“你这爸爸当的,不诚信啊,你可答应了孩子让她和我睡。”
“她这不是睡了吗”,邵观淮凑过去亲了亲人说:“但我可没答应让她和你一起醒。”
施禾然:“…你好狡猾。”
“谢谢夸奖,老婆,帮我开下门。”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准备苟回客房,但邵观淮刚走没两步,施埮的房门咔地一下就开了。
端着水杯戴着眼镜的人和夫妻俩猝不及防撞了个正着,双方一时说不清楚谁的尴尬要多一点。
“…哥,还没睡啊”,施禾然厚着脸皮先开口。
“…嗯,你们不是也没睡”,施埮说了一句,然后又沉默了。
尴尬…
尴尬了数秒后,邵观淮脚底抹油地抱着人迅速回了房间。
“啊啊啊好丢人”,施禾然在床上直打滚,捂脸道:“居然被我哥看到了啊啊啊,他怎么还没睡啊啊啊——”
“研究人员都是熬夜界的扛把子好么”,邵观淮顿了下,然后笑道:“不过也是,我们没结婚之前偷摸串门那么多次都没被抓到,怎么今天就翻了船…”
施禾然拿开手,瞪他:“都怪你!”
“哈哈,好,怪我怪我”,邵观淮一手按灭了台灯,迅速掀开被子贴上去低声道:“那给我个机会补偿补偿好不好?”
“唔——”
隐忍又难耐的细碎声响缓缓戳弄着静谧的夜,绵长而温柔。
******
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去墓园上坟。
邵向文牵着邵羽希走在最前面,背影一高一矮,一老一小。
“爸这几年的头发白的也太快了”,施禾然挽着人,不确定道:“公司的事情,你都全部接手了吧?”
“嗯,但跟这些无关”,邵观淮无声叹了口气:“他的心死了。”
跟着秦芸一起死了。
每年来这里的气氛,并不十分哀伤肃穆,特别是有了邵羽希之后。
孩子总是鲜活的,聒噪的,她不知道死亡,更未与埋葬在这里的人有过真实的羁绊,所以欢快,甚至把它当成个可以唠叨琐事的树洞,喋喋不休。
邵向文也是受了她的影响,从一开始默哀罚站,到现在也是轻松坐在一旁,说说自己的近况,说说家里的事情。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雪风有些冷,邵向文顾忌着邵羽希前两天感冒刚好,只待了半个小时,就抱着邵羽希先回了车上。
施禾然又陪邵观淮在墓前站了很久。
她捧过一把一把的雪,突发奇想地捏了五个小人。
没本事捏出脸,但都知道是谁。
邵观淮泪眼朦胧的,垂眸扫过去突然就笑了,他昂起脸,感受到天上又开始飘起了小雪,就像多年前的那场一样。
“妈,你看到了吧。”
“我昨天又梦见你了,你对着我笑,你肯定是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的。”
“我会一直幸福的。”
“未来的每一刻,都是永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