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桌上的酒杯,在手上漫不经心地摇晃。
她道:“你的想法,不是表现得很明显吗?”
“很明显?”程栩生皱眉,盯着她的脸,有种小孩子恶作剧被看穿后的愤愤不平。
于岑都不知道他请江贺来了,程不周怎么知道的?
程不周并没有给他解惑的想法,微笑道:“别在我这儿坐着。”
程栩生双手抱胸靠在沙发背上,哼了一声,扫一眼她正式的衣着,眼中重新升起兴趣。
“我还以为你会随便穿一身衣服来呢,没想到,也没有嘛。”
“我丢不起那个人,”程不周声音淡下来,“程家也不想丢人。”
哪怕她再厌烦程家的规矩管教,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失礼,下他们的面子。
她垂首,理了理纯黑的真丝裙摆,看着纯黑色遮住白皙脚背,一瞬间,便只剩下满身的黑。
好像黑天鹅的羽翼展开,落下巨大的阴影。
程栩生笑出声,眼睛晶亮,像在看一场让人猜不到结局的精彩电影。
“正好,你说,江贺能不能认出你?”
他歪着头,几乎认真地分析道:“他本来就和你不是太熟,没见过多少面,你出国一趟回来还大变样,你说他要是认不出你怎么办?这就有意思了。”
他越说越兴奋,程不周只当自己听不见。
她扫了眼不远处眼里透出审视的千金们,对程栩生厌烦道:“走远点,我要休息了。”
在这个名利场里,哪怕坐在角落,谁又能休息?
程栩生却不生气了,他看了眼人堆里和老总们品酒言商的江贺,决定好好期待一下今晚的热闹。
他站了起来,招财猫似的笑眯眯挥手:“姐姐,我走了哦。”
他一走,有人立刻凑了过来。
这是最早来的那几个女孩之一,穿着粉色礼服裙子,妆容甜美可爱,一看就是家里娇养长大的。
她坐到程不周对面,好奇问道:“小姐,你认识小程先生吗?”
“小程先生?”程不周重复了一遍,心中好笑。
这个顽劣的混世魔王,才过几年,都能被人叫一声“小程先生”了?
她点点头,轻描淡写道:“嗯,认识。”
粉裙女孩的眼神一瞬间热络起来,离她更近了点,笑着问道:“你是哪家的千金?我好像之前没见过你,我是京城王家的,你叫我妍妍就好。”
程不周笑笑,并没这么叫她,“我是沪市的。”
粉裙女孩一怔,瞬间明白了她不想说。
对方的态度冷淡,她脸色有些僵硬,又搭话了几句便走了。
而程不周乐得清静,能安静一时是一时,不然,她恐怕要被年轻的千金公子们包围了。
七点钟一到,晚会正式开始。
办这场慈善晚会的是京圈里一位富太太,体态丰满,肌肤白润,灯光下手腕上的帝王绿翡翠镯子润得滴水。
她端着大方的笑容,站在台上,拿着话筒笑着讲述这场晚会的故事。
她说的是目的是慈善。
实际上,谁都知道,主要目的是结识人脉和资源,慈善不过是表面的遮羞布罢了。
但大家都举杯笑着,好像多么的乐于献身慈善事业。
富太太发表感言不到十分钟,大家便已经慷慨激昂地捐款。
等到捐款结束时,大厅中间台子的灯光一打,变成舞厅,这次的名利场便进入了娱乐时间。
高级香水的气味弥漫开,其中混迹着酒和雪茄的味道。
人的目光仿佛也被这种气味熏得微醉,柔和的灯光下,人的阴影在地上交集、分离,交错出诡异的暗色。
厅里渐渐热起来了。
程不周的眼神始终落在白梨身上。
她大概不太会这种场合的应酬,被人带着,和许多老总搭了话,可没两分钟,别人的注意力往往就被吸走了,一直等到她被引荐到一个四十所岁老总边上,她才多呆了会儿。
程不周分辨不出哪个是咸猪手的那个老总。
毕竟他们大多数都是中年,大腹便便,脸型方阔,面貌上都很相似。
但看着此时那个秃顶老总手中酒杯一歪,里面的红酒洒了白梨一身,她便明白了。
是他。
白梨低呼一声,看着从胸前染红到下摆的香槟色小礼服,有些懵住。
这是经纪人好不容易借来的,还得还呢!
她着急地想擦,可身上没有纸巾,一时间手足无措,有些茫然地僵在原地。
怎么办?
她呆呆看着弄脏的礼服裙,一时间觉得全场的目光似乎都看到她的狼狈,面颊渐渐涨红,甚至不敢抬头。
这里的小骚乱的确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对面的老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