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伊,有客人,你过来一下。”奥罗拉从门口探头,喊道。
“来了!“苻伊从书堆里抬起头,蹬蹬蹬跑出去,带起的风把飞坦那头乱糟糟的卷毛吹得乱晃。
奥罗拉刚走两步,又想起来什么,飞坦低着头,有一笔没一笔地在书上写写画画。她看着飞坦,两秒后,毫不留情地说道:“飞坦,下一个来的客人你去处理。”说罢转身离去,只留下飞坦暴躁抓狂的翻书声。
苻伊拿出缝合线,娴熟地穿上手术针,客人没有打麻药,但是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还在和克雷默讨价还价。
他说道:“三万戒尼。”
“五万。”
“三万五。”
克雷默抬了下眼皮:“五万,付不起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一旁站着的布莱克微笑着活动双手,指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
“……”客人沉默了一下,举起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胳膊示意妥协,“五万,五万。”
啧啧……
苻伊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奥罗拉清了清嗓子,她才收回思绪,开始仔细观察伤口。持针器稳稳地拿在手中,翻开的肌肉露出深层黄白色的脂肪组织,弧形的缝针扎进皮肉又穿出,皮肉一点点被缝合起来。
自从库洛洛生病后,苻伊一直跟着克雷默他们学习,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
当然,还有飞坦这个倒霉蛋跟她一起,诊所客人多时克雷默会连夜动手术,即使有布莱克和奥罗拉也忙不过来。那种时候,她和飞坦就会被留下来帮忙,到第二天早上,两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得死沉。
库洛洛对此意见很大,说苻伊都没时间陪他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来几带胶卷,这段时间一直很宝贝的琢磨着,苻伊猜这是从窝金那里找来的,不然他之前看见窝金不会那么心虚。
这几带胶卷除了苻伊,就连侠客他们都不知道,深夜的时候她和库洛洛悄悄翻进教堂的放映室,小小的屏幕上放着画面,她侧过头看着库洛洛,他专注地看着电视,眼睛格外的亮。
画面里花花绿绿的角色,苻伊在外面扔进来的杂志里看见过他们,是一部叫《清扫战队》的动画,就像所有小孩子喜欢看的那样,正义的主角扫除邪恶,拯救世界。
“如果大家也能一起看就好了……”库洛洛这样说道,他的眼睛还不愿意从屏幕上移开,恋恋不舍地看着。
“嗯……教堂应该有大屏幕和投影机,”苻伊靠在库洛洛身上,翻开手中的博物志借着屏幕的光看了起来,随后迟疑了一下,“不过,胶卷没有声音,大家也看不懂这个语言,可能效果没有那么好。”
库洛洛若有所思地回答道:“确实,但这是通用语。”
苻伊知道他想说什么,通用语也是他掌握的语言之一,她随意哼哼两声,伸手把库洛洛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是是,我也会,有什么鬼点子需要帮忙请尽管找我吧。”
库洛洛鼓起腮帮子瞪着她,一手捏住苻伊的爪子,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向她腰上的软肉挠去,在地上闹作一团。
她和萨拉萨一起玩的时候,在生活区外围发现个隐密的地方,垃圾山和集装箱上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夜晚的时候爬上去能看见东区稀疏的灯火。
那里成为了他们的秘密基地。无事的晚上,苻伊很喜欢提着灯上去,大抵因为那片垃圾是破碎的建筑残骸的缘故,和其他酸腐的生活垃圾比起来上面味道要好上很多,有时候她会趴在上面看书,有时候会翻找着自己记忆,把以前的童话故事翻译成这里的语言讲给库洛洛听。不知不觉中,知道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希拉很喜欢在上面听苻伊讲故事,派克会靠着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萨拉萨。
苻伊看着他们心下不自觉一软,他们的眼睛亮亮的,对外面的世界无比憧憬,如果有这么一天,她一定要带他们离开流星街,去到外面的世界。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但苻伊在努力地融入这里,她想要在这里,想要和库洛洛他们一起生活下去,他们在这片遗忘之地仍然充满着希望,闪闪发光。
苻伊和飞坦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学习理论上,克雷默布下的内容又多又杂,他们不得不花上所有的精力去记背,脑子被各种人体结构、各种药物成分、缝合方法等塞满。不过和她比起来飞坦要更惨一点才是……大概是他读书费劲的缘故,克雷默叫他实操动手更多。
布莱克总是喜欢逗她和飞坦,嘴贱兮兮的,飞坦被他气得追着满屋子跑,奥罗拉不太喜欢说话,但经常会给他们糖吃。
糖在流星街是稀罕东西,哪怕只是普通又廉价的硬糖,外面用五彩斑斓的纸包着的那种,也足够让他们乐上好一阵了。飞坦总是拿到的时候就塞进嘴里,含一会后嘎嘣嘎嘣嚼碎咽下去,之后就开始从苻伊那里抢她的糖,她总是会留几颗带回去给库洛洛。
即便是克雷默,稍微相处时间长一些后,苻伊和飞坦也不再那么怵他,在他阴阳怪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