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正在日渐变好。
冬蝉清楚地记得,在第一年的冬天,一个初雪的日子里,她收到了很多礼物。
巴别塔的冬天本不会这么早降雪,那天也并不冷,不知道为何,冬蝉早上起床时看到了窗外细细的小雪,雪白的,甚至带了些雾气,冬蝉正准备从床上坐起来,忽然得到了指挥部的紧急通知,初雪的第一天,给她放假。
室内燃着暖洋洋的火炉,冬蝉思索片刻,卷着被子倒头就睡。
直到晚间懒洋洋地提着晚饭踱步去战备室,才发现室内的装饰。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
巴别塔为她降雪,托索尔为她完成了今天一整天的工作,安泽和萨尔维亚布置了庆祝装饰,成堆的礼物放在她的桌上,因为实在是太多了,甚至连凳子上和旁边的地上也都堆满。
冬蝉错愕地走上前去,拿起最边缘的一样。
那礼物简直称得上简朴,一个皱皱的塑料彩纸,包着里面黄色的方糖。
信上写着:“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真的非常感谢冬蝉指挥官,如果不是您,也许我妹妹就会死在污染潮之中。所以我听说今天是您的生日,托巴别塔部队的人将礼物和信封带给您。虽然只是廉价的方糖,但是是淘金时代的小秘方,听说您最近有些咳嗽,希望它能让您好受一些。生日快乐,素未谋面的指挥官。”
冬蝉捧着信,从未想到自己的随手之举,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成为了别人的救赎。
她忽然眼睛湿润。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指挥官!”
“指挥官有觉得惊喜吗?——哇啊啊,怎么哭了?!”
“指挥官,今天是很特殊的一天,因为您......因为您的降生,拯救了我们和这个世界。有您在,真的是太好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病魔侵袭时,冬蝉都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流泪了,抑郁已经剥夺了她哭泣的权利。
但在这一天,她又开始感到酸涩,并且痛快地大哭了一场。
“......”
为什么,她得到的快乐好像都由虚假而生,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沫,那么绚烂而刺眼,温暖又虚幻。
越飞越高,然后又怦然破裂,一瞬间就足以毁去一切。
那种被压制后的痛苦仿佛又卷土重来,一瞬间就侵袭了她的一切。
“指挥官?”
“指挥官醒来了!莱尔你来看看!”
视线里是病房雪白的门窗,一尘不染的头顶和挂在她手边缓慢流动的吊针。
安泽和萨尔维亚急切又欣喜地围上来,莱尔拉开两人,“好了好了,给我看看......指挥官你现在听得见我们说话吗?视线清晰吗?”
听得见,视线也很清晰,但冬蝉还是摇摇头,声音嘶哑地说:“别再...叫我指挥官了......”
莱尔一愣。
“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可以吗?”
这句询问简直是恳求的语气,尾音很轻,和往常的她截然不同,黑色瞳孔映着头顶光线,深沉又空洞,显示出几分易碎感。
莱尔本来要说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指挥官,我在这里陪着你。”萨尔维亚说。
但冬蝉只是翻了个身,将脸面向墙壁。完完全全就是逃避的姿态。
几人也没有办法,只好挨个走出房门。
很快,听到消息的陆吾和陆予就来了。
两人都显得非常急切,大跨步地走来,不眠不休了一天一夜,但看起来还是神态如常,没有任何疲累之感。
冬蝉终于转过身来,她看着陆吾,两人神色都算不上很好。
但她却感到一阵轻松。
“可以带我去你房间吗?”冬蝉问他。
瞳孔空空,失神着,没有注视任何人。
她已经不想再去探究,为什么自己的生活总是这么易碎,她只想要再次沉入梦中,那种虚幻的,久违的快乐。
“我想要你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