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等人走干净后,她靠在椅背上凝眉沉思着。
是不是自己漏了哪里?
……
宁颂独自待到了黄昏时分,容广县令轻轻叩了叩门,得到应允后他走了进来,向宁颂轻声说道:“大人,下官已经吩咐下去了,这就可以开馆验骨,只不过钱家的人都埋在山上,现在启程的话怎么也要半个时辰。”
“嗯,有劳了。”宁颂起身,端起冷茶一饮而尽。
她放下茶盏时,容广县令一直在盯着她,宁颂站在桌案一侧抬起头,夕阳余晖正好落在她的脸上,她的面孔一半受着残阳光辉的照耀,余下的一半以鼻峰为界,尽数隐在阴影中。
乌色的瞳孔缩成了圆圆一点,像是冰凌直刺而出,将人牢牢钉死在她无所遁形的犀利注视下。
而视线的落点,便是容广县令。
万籁俱寂。
容广县令最开始并没有回避她的视线,直到多番交汇下,他有些疑惑地问出了口:“大人,您在想什么?”
宁颂先是一怔,旋即破冰而笑:“没什么,走吧。”
她率先出门去,薛志已经准备好了站在门口等着她。容广县令跟了上来,试探性问道:“我看大人调查多日,可有眉目了?”
“还没呢,”宁颂眺望着远方,“十年的悬案,牵扯甚多呀。”
容广县令连声说是。
一路向钱家祖坟行进的时候,宁颂和薛志跟在队伍的最后,薛志知道宁总旗有话要吩咐,故意靠近了一些。
“不要相信任何人。”
夕阳最后的余晖落在了她的脸上,随后也隐入远山之后,夜幕四合,西风裂帛般呜呜作响,她冠发微乱,几缕细发在眼前摇曳,使得那般俊秀的面孔越发莫测。
·
山林树影憧憧。
几百座坟茔更显幽寂。
“当年案发后,这后事都是乡亲们操办的,棺材也是乡亲们帮着埋的。”容广县令说道。
容广县衙的皂隶拿着铁锹站在一边,宁颂看着墓碑上的字迹,指了指其中钱瑞明的:“开。”
坟包集中的都是钱家的一些主子,至于当年死的那些家谱们都埋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宁颂叫人开了死在当年案子中的几个棺材,而后又带着人去仆人那里。
仆人埋得就没那么讲究了,有的分开埋了还立了碑,有的干脆像是乱葬坑一样埋在一起,连棺材也没有。
宁颂叫人把乱葬坑和其余立了碑的仆人坟墓统统挖开。
她这一说完,容广县令和师爷差点跪了下来,转头就对着苍天开始拜,说着阿弥陀佛一类的。
一直挖了一个时辰,宁颂吩咐的坟才挖开,她也没有多想,将手衣穿戴好率先跳了下去,薛志则留在边上,手里握着长剑,隔开了人群。
众人略略看过去,便一阵哗然。
钱瑞明的棺材早已腐烂,尸体也变成了白骨,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白骨化的尸体应该好好躺着才是,可是钱瑞明的骨头呈现一种怪异的姿势,甚至连腰腿都以不同的姿势蜷缩着,好像死时极为痛苦。
宁颂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讲这样的姿势记在心里,而后又仔细查探各处。
人有上百块骨头,宁颂当然不可能一节一节数过去,她粗略一看各处还算完好,便没有纠结骨肉数量,而是看起了别的东西。
“浅青黑色的骨头……再照亮些。”
一炷香的时间后,宁颂跳出来,又亲自查看了钱家小姐的骨头,如此反复直到一个时辰后,她喝了一点水,没有休息便继续。
这次来到了下人的乱葬坑里,宁颂吩咐四周的人将灯打亮,叮嘱薛志持剑留守,而后才敢跳下去。
乱葬坑的状态更骇人一些,有的骨头挨着放好,有的则叠在了一起,甚至还有一些骨头缺失了。
宁颂问道:“这个人的腿是怎么回事?”
“大人有所不知,乡亲们说,当时钱家的状况混乱得要命,缺个胳膊少个腿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谁也不知道钱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些胳膊腿的都是怎么没的。”
宁颂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那为何卷宗未写明?”
“这……也许是当年办案的人的疏忽。”
“是么。”
最后是钱为义的坟。
钱为义当年在钱家虽然是家仆的身份,但因为很受钱家人重用,吃穿用度与主子无异,平日里四邻也和他很熟悉,当年安置的时候自然也格外上心了一些。
可宁颂一靠近,扒开早就腐烂得不成样的棺木后,吓得小小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在白骨旁。
这是最凌乱的一具白骨,若说其他的是缺少了什么,那这具尸体简直就是拼凑起来的,甚至颅骨上也大大小小全是伤痕。
容广县衙的师爷在一边看着,吓得嚎了一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