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又没血缘。”齐应月合上行李箱,话锋一转,问,“你要去见你的青梅竹马?假期也能见到,你居然这么着急。”
她一脸“我知道你们有猫腻,你就是不肯告诉我,没关系我已经嗑到了”的表情。
“……”裴糯没否认。
因为,她确实要去见那两个人。
这场暴雨让他们半个多月没见了,也让她对熟悉的人和事更加惶惶不安。她得亲眼见到许畏和林一维,才能产生“他们确实没事,没有离开我”的实质感。
她实在是,太讨厌失去了。
大家都离开宿舍了,裴糯也拖着行李离开校门口。她把行李箱提到站台上,收起伞,皱眉看着脚下。
雨水击打着排水口。
“怎么又开始下了。”她喃道。
一排商业街中的便利店里,裴糯坐着吃面包。
她想,给一维哥打过电话了,他让我先去宠物医院。
“汪汪!”玻璃外面响起小奶狗的叫声,听起来很是急切凄厉。
裴糯看向玻璃,也看到自己隐约的影子。
一只小狗不知道怎么回事,追着人跑,把人吓得逃开后,又开始朝别人叫。
“……”
裴糯把最后一口咖啡喝掉,放下杯子,拿起围巾离开座位。
小狗才两个月大。
见裴糯离近,它没有咬住被递来的面包,而是朝她继续叫了两声,立马往旁边跑。
裴糯看向它,它又停下了。
“在给我领路吗?”她恍然大悟,道。
裴糯跟了上去。
距离这里二十多米的草丛里,翻倒的垃圾桶旁边,一只和它长相相似的大狗奄奄一息,身下全是血,而全是血的原因……是因为身体被咬破了。
流浪狗会互相撕咬,争抢食物时发生冲突更为常见。
看见小狗焦急地跑向狗妈妈,裴糯好像看到了那年跑向病床上的小叔的自己。不同的是,狗妈妈还活着,而那时的她摸到的已经是冰冷的尸体。
裴糯打车,然后对不停叫嚷的小狗说道:“你等等,我让司机把你也抱上去。”
时间过得那样漫长,裴糯在伞下浑身都抖。她也不知道,又一次经历生命要离世这件事,她竟会如此应激。
几分钟后,她抱着狗妈妈坐在出租车里,小狗跳上椅子。它不会讲话,只能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
裴糯浑身都是雨和血。上车之前,一只手抱狗不方便,她怕它掉下来,将伞和玩偶都丢掉了。
“对不起。”车子到了宠物医院门口,裴糯居然出乎意料地冷静,没有结巴,道,“让您的车脏了。您能帮我打个电话吗?”
“嗷嗷!”车子压过一个减速带,裴糯怀里的狗大声痛叫起来。
“对不起。”裴糯感到十分绝望和无力,流下眼泪,道。
她想到了啾咪,那是陪伴了十多年的家人般的存在。如果这是它……
不,就算不是它,旁边那只小狗,不是已经给了她答案吗?就算它是一条狗,它也是有家人的,它也为亲人痛苦、离世而绝望。
许畏和林一维正准备走,看到医院外面下雨了,打算抽根烟打发时间。
“许畏!”许畏先点着了烟,察觉到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他接通。
“许畏。”里面的女声叫他被烟烫到了手。
他不是因为听出裴糯的声音而诧异,而是因为她声音中的颤抖、无措和求助。
“我捡到了一只狗,被咬了,马上就到医院门口了。你看看还有没有救……”
这样的声音,他在三年前的那一天听过。
那天,他坐在候诊椅上看她从走廊里跑过来,她还穿着校服。
“许畏。我舅舅呢,怎么样了?”她被他拦住,双眼空洞,问道。
“……正要抢救。”他握住她肩膀的手缩紧,道。
后来,裴允明被宣布死亡。
“为什么不告诉我?!期末考试我再考就是了,凭什么我考完了再告诉我!”裴糯罕见地叫嚷道,“一场考试没有我舅舅的命重要,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我早上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呜,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们却说是为了我好。”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再听到这样的口吻,此刻,许畏的心竟还是死死揪紧了。
几分钟后。
门被许畏打开,林一维把狗接过来。
也许是缺少安全感,裴糯抱住那只小狗。
雨还在下,浇湿许畏和裴糯的头发。
许畏攥住裴糯的手腕,也许是裴糯腿脚乏力,竟一下被他拽进了怀里去。
“喂。”许畏就像没事人一样,嗤笑道,“我送你的玩偶呢?”
“被我暂时扔在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