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沐浴后换了身衣服,匆匆前往陆寻欢所在的院子。
彼时陆寻欢正在内室打坐,听闻她来,连忙起身下榻,一边吩咐凌霄让人奉茶,一边随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装,见再无不妥,才匆匆出了内室。
这一连串的举动把凌霄瞧得两眼发直。
他没看错吧?
刚才那个急躁得像毛头小子一般的,真是他家那位以冷面寒霜著称的侯爷?
啧啧……
这要是回京跟大公子三公子他们一说,指定没人信。
陆寻欢将谢芳华让到屋里坐下,待茶水奉上,他开口问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谢芳华轻轻‘嗯’了一声,“我此番冒昧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陆寻欢抬手屏退众人,等屋子里只剩他和谢芳华二人,他才道:“谢姑娘有事,不妨直言,但凡是能帮得上的,陆某绝无二话。”
谢芳华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我想跟侯爷借些银子,以后归还时按钱庄的利息再加一分,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要多少?”不等谢芳华答话,陆寻欢突然起身进了内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沓银票, “这里有二十万两,够用吗?不够的话,我这就让凌霄去钱庄再提。”
谢芳华见他连问都不问一句自己要银子干什么,就直接拿了二十万两出来,顿时有些懵。
他就这么相信她?
愣忡片刻,谢芳华将银票中的一半推回陆寻欢面前,“用不了这么多,一半就够了。侯爷不问我要银子做什么?”
“你原本在谢家娇生富养,如今在庄子上养病,穿衣吃饭使唤人,处处都要用银子,何足为奇?”陆寻欢答得理所当然,说着又将那一半银票推了过去,“当初你让人送到江浙大营的那些粮食,价值何止二十万两,这是朝廷欠你的,早就该给你,只因你先前还病着,我才一直放在手中没有拿出来。”
“不。”谢芳华摇头,笑了笑,“那是我阿爹屯下的粮食,本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好作救急之用,便是阿爹人还在,朝廷要用粮,他也只会捐,不会卖。所以,这些银子只能算是我借侯爷的,跟那些粮食无关。”
见她坚持如此,陆寻欢紧了紧眉头,有些无奈,“好,依你。”
“另外。”谢芳华硬着头皮,继续道:“我还想跟侯爷借几个人一用。”
借人?陆寻欢倾了倾身子,手腕上的佛珠碰到扶手,叮当作响。
她终于准备着手对付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了?
“你准备先收拾崔家还是谢家?”他问。
他一直没有动崔家和谢家,就是打算等她醒来,好亲眼看看那些人的下场,只要她开口,他现在就去把崔家和谢家杀个鸡犬不留,就算是二皇子和凤阳王,他也没打算让他们好过。
谢芳华一愣,等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不是,以后崔家跟谢家如何,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借人是因为我怀疑我阿爹的死是有人故意设的局,现在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只是手底下没有得用的人,所以才冒昧跟侯爷开口。”
“原来是这样。”陆寻欢坐了回去,“那倒用不着借人,不如直接交给我,我来帮你查。”
“事关我阿爹的死因,我想自己来查。”谢芳华摇头拒绝,抬眼看向陆寻欢,意有所指道:“何况侯爷公务繁忙,一直在凤阳待着也不妥,我也不想再给你添什么麻烦。”
她这番客气又不失分寸的拒绝,令陆寻欢心底某处狠狠紧了一下,他抚上胸口,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见他抚着胸口失神,谢芳华忍不住叫了一声,“侯爷?可是有哪里不适?”
“没事。”陆寻欢放下手,眼帘也跟着垂下,“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你就这么放过了吗?你难道就不恨?”
谢芳华脸色一黯,嘴角带了丝苦意。
“谈不上恨字,当初被赶出谢家,我是有点怨的,怨他们做人做事太过绝情,但是经过这一场大病,还有李嬷嬷的死,让我想通了,人生苦短,世事无常,什么都比不上开开心心的活着重要。”她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谢家……那毕竟都是我阿爹的亲人,我没能守住谢家,已经是对阿爹食言在先,再去跟他的血亲计较那些,也于心不忍,如今芳菲……如今谢大小姐已经嫁到了崔家为妾,也算是谢家的姻亲……”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便好,我不想再纠缠下去。至于二皇子……”
谢芳华眼睛微眯,“虽说他是皇亲贵胄,龙子凤孙,但他杀了我的嬷嬷,我绝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只是要如何才能报仇,她还需要细细筹谋一番。
陆寻欢闻言紧了紧手里的佛珠,他很想跟谢芳华说,不用怕,有我给你做靠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