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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外面反锁,她也没法找到钥匙。淮生身体越来越虚弱,几乎无法支撑。
忽然,她想到,外面的王振明应该没有走远,计上心头。虽说是一招险棋,但她不得不放手一搏。
她先是不停地用摄像机敲打房门,一下一下,特别规律。敲了大概三分钟之后,突然停手。从外面听来,房内诡异地安静。淮生料想王振明会禁不住疑惑进门查看,于是她撑着破碎的随时可能跪下的身体,站在门后。
淮生等了半分钟,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的心一点点变凉,被她绑好的男人眼看也有要苏醒的架势。
但就在半分钟后,门锁“咔哒”一响,外面明黄色的灯光投进这昏暗的房间。王振明那张油腻腻的脸探进门框。
淮生用尽所有力气,抡起摄像头,毫不犹豫地打在了王振明的脖颈上。他两眼珠子一凸,视线一糊,直接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淮生也没迟疑,对准他的脊柱又是一锤,将他彻底打晕。之后拿起王振明手里的小刀和手机,夺门而出。
淮生的眼睛几乎已经不能视物,身体的灼烧感几乎要送她升天,疼痛不断撕扯着她的神经。但她靠着一份求生的野性,硬是跑出了这家酒店。
这酒店周围并不繁华,淮生此刻狼狈不堪也脆弱无比,她不敢相信任何人,生怕周围有埋伏的同党。只得开机拨打110,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在周围找了一个垃圾桶,把自己藏了进去,才打完报警电话。
垃圾桶里蚊虫环绕,恶臭熏天,淮生创口数多,身体极弱。她想呕吐,但胃中烧灼,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淮生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睁开眼,是寇双倩趴着睡在她的病床旁。
淮生的脑袋剧痛,身上的灼热虽已褪去,但创口依然痒得发烫。她低头看看身上干净的病号服,那些血腥黑暗的片段,一幕幕地在脑海里浮现。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嗓子哑得像是吞了一块炭。耳朵的嗡鸣声也如故。她想抬抬手,却发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眼睛上挑,只能看见吊瓶里的液体一滴滴地落下,变成冰凉的液体,输入她的体内。
淮生用尽力气,推了推寇双倩。寇双倩本就浅眠,被这样一推,立刻转醒。看到淮生已醒,她脸上的惊喜之色十分明显。若非担心淮生身上的伤口,她便直接抱过来了。
淮生指指自己的喉咙,暗示无法说话。寇双倩立刻按铃,没过几分钟,医生便带着护士进来。
医生查了各种指标,又问了淮生的感觉。淮生不能说话,便拿了纸笔,如实写下自己的情况。她刚刚转醒,腕力虚浮,字也写得飘飘忽忽,但好在她字体本就清秀,即使虚浮,也不难认。
医生看过了后,告诉他们,淮生现在还在发烧,但转醒后热度会慢慢退下来,基本上,再有个两三天便可出院。只是这次大病是由大惊而起,身体亏损极大,回去需要好好调养几月,方可将亏去的底子补回来。
寇双倩的表情,明显把医生的话一百二十分地听了下来。淮生看着妈妈一脸认真的模样,即使在病重,还是有点想哭。
她已经预想到了将来每天喝苦药的滋味了。
呜呼。
住院的几天,关爱月和关冽来看过淮生,提了些补品和水果,似是知道多说无益,便只叮嘱淮生好好休息。关爱月眉眼间似有愧意,淮生看出来,便拉着她的手,在手心里写字:
不是你的错。
关爱月抬眼,淮生继续写:
别不理我。
关爱月眼里有水,但没出声。她陪着淮生静静地,却让淮生感到很安心。
除医生以外,第二个来看淮生的,是警察。警察本想在淮生住院的时候就来,但寇双倩求着他们等淮生出院后,再行盘问,便拖到了七天之后。
警察问了淮生当时的情况,淮生一五一十地作答。此时淮生的嗓子已好许多,但还不能说太多的话。所以,一些简单的问题,淮生都是用纸笔回答。只有碰到一些描述性的问题,淮生才开口。即使声音很轻,但淮生文采很好,把整个过程描述得不仅很清楚,还很生动,这似乎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警察很惊讶,一般来说,这种案件的受害人对于当时的情景都不愿回忆,即使被迫描述,也只是一语带过,不愿多讲。这是人自然的保护反应,却跟淮生的回答截然相反。
但是,自然的保护,淮生怎么会没有呢?他们不知道,淮生也害怕得要命,也千万倍地不愿意回忆起当时的惨烈现场。但这几晚的午夜梦回,在梦魇里,她都会一遍遍地体会那样的恐惧。她回避过,害怕过,但发现一无所用。
她只好逼着自己面对,逼着自己在脑海里勾勒、回忆、描述当时的情景。即使痛苦地快要撑不下去了,她也逼着自己继续。直到她发现,自己甚至可以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历险故事般绘声绘色地讲出来。她就明白,扛过去了。这件事打不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