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在模拟宇宙里见过祂。
那是在遥远星际中划过的一颗蓝色的流星,从没有向你靠近过。黑塔的资料中,详细地描绘了这位诞生于深渊的神明的形象,类似于人马形状的神明,周身燃烧着蓝色业火,祂拉弓而射,箭矢便如流星一般穿过星际。
而如今,祂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你眼前。
你没能从中找到一点点熟悉的模样。
祂,就是「巡猎」星神,帝弓司命,岚。
仙舟人追随的神明,以消灭宇宙中的所有丰饶孽物为目标,以追杀「丰饶」星神药师为目标,复仇是祂所代表的命途,是冷酷,隐忍,决绝的代名词。
脑中回闪过无数关于岚的资料,可是最后你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位星神罢了,祂并非人类,祂受困于命途之中,永远追杀着药师,永远不可能停下来。
蓝色火焰并没有伤害到你,它们的温度并非炽热,十分贴合你的体温,衣服倒是没有被烧掉,只是怀中抱着的书全都被烧尽了,你分神想到机巧鸟的哀嚎。
神明只停留在仙舟之外,低头注视着你,注视着这个被祂的火焰包裹的渺小人儿。你并非是仙舟人,而空洞的心腔里,莫名的鼓动又令祂停留。又或者说,正是那怪异的心跳驱使着祂来到了这里。
祂伸出手。
你看着那轻轻落在透明墙外的手指,神明本体十分巨大,而那指腹点在你面前,仅是一墙之隔,阴影落在你身上,仿佛要把你的全部都笼罩进去。
但你其实并没有多害怕,首先你不是丰饶孽物,其次你不是丰饶孽物,最后你不是丰饶孽物。而且这是在罗浮仙舟里——等等,现在罗浮的建木是不是重新长起来了?虽然景元是说放长线钓大鱼,他估计是没想过把岚给钓出来吧?岚一箭能把仙舟给射爆啊。
你移开视线,不会吧,不会吧,应该不会吧。现在仙舟里确实有些魔阴身,可是还没有浓度高到吸引岚来复仇的地步,没看见神君还在仙舟外守着吗?!
云骑军很早就来到了这附近,只是瞻仰着神明的身姿还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是他们追随的星神,他们也不可能冲上去就高呼帝弓司命万岁。这件事还是需要罗浮仙舟的最高话事人——神策将军景元来解决。
只是一开始神明降临,这周围的仙舟人都已经被驱散出去了,只有你,刚好在岚的眼皮子底下,而且意识昏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外围的云骑军给你打的手势,所以现在,这一片区域也就只有你这个外来者与他们追随的神明近距离接触。
现在是想跑也跑不掉,火焰围绕着你,攀附在你的身上,然后牵引着你的手,让你也将手贴在透明的墙壁上。蓝色火焰缠绕着你的指尖,在你的手臂上留下一条条银蓝色的细线,像是牵引着傀儡的傀儡线。
不过你也没能力反抗。
所以还是顺从地指向了墙外停留的神明,于是耀眼的光芒从看似相触的指尖中绽放,墙壁并没有被破坏,但你却感觉自己摸到了那柔软的指腹,与想象中的饱含仇恨的炽热不同,那是十分柔和的温度。
一如在梦中,你抱住了燃烧的灵魂。
那是灵魂的温度。
你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在这里说话能不能让祂听到,但是你还是想说,至少你希望可以让那个灵魂听到。
听到,你在说,“好久不见。”
随即你又自嘲地笑了起来,望着这位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熟悉感的神明,“初次见面,「巡猎」星神大人。”
既是久别重逢,又是初次见面。
你在向灵魂告别,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也许在浮黎的解释下梦并不是梦,可是如今你也只能把那些回忆当做梦一样对待。
「也许,你需要我的帮助。」岚并没有应下你的问好,祂也没有提出你为何会说“好久不见”这样的话。祂只是感知着你身体里潜藏着的,来自药师的力量。
就算你并没有接受药师的赐福,你也因为长时间和药师同频而被迫沾染了许多星神的力量。
没错,不光只是药师。
只是在岚看来,药师在你身上留下的标记格外显眼,且令祂生气。
你没明白,“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帮你祛除一切与其他星神相关的感知。」岚解释道,「你应该好好休息。」
你愣了一下,怎么「巡猎」星神这么实在啊,比起那个在你旁边叭叭叭说了半天,结果一件事也没能解决的浮黎,岚直接直奔主题,说要替你解决问题。
“非常感激您的帮助,只是请问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你还是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且现在真的很奇怪,星神突然降临说要帮你解决问题,这种概率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要稀有。
「并没有什么代价。」
祂对你的戒备莫名有些不适,或许那空洞之中无限回响的急迫说的并非是真话,但既然已经表明了态度,岚也不介意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