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翊坤宫。
鸟雀正是活跃的时候,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让红纱帐内的佳人缓缓睁开双眼,发出轻微被衾摩擦的窸窣响动。
“娘娘,您醒了。”颂芝正在床边耸拉着脑袋浅眠,一下清醒过来,凑近轻声询问了一句,才走到一旁的帷幕拉长声音朝外道“娘娘起床——”
随着宫女安静地拉开纱幔,一个个身穿碧青小褂的女婢低头弯腰,手捧托盘,鱼贯而入。
精致的红漆木盘上摆放着整齐小巧的各种洗漱用具,一一陈列在贵人身旁。
年世兰神色慵懒地坐在梳妆椅上,乌黑柔顺的长发犹如世间最珍贵的绸缎,被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绺用木梳打理着。
可惜美人虽美,情态却不甚愉悦,合宫上下都仿佛笼上了一层阴云,大气也不敢喘。怎奈就是此时,周宁海从殿外一瘸一拐地进前至华妃身边,脸色为难,语气饱含迟疑吞吐,却终究把话说了个完整,
“回娘娘的话,皇上昨儿—歇在欣常在的宫里了。”
“皇上十多天没来后宫,一来便歇在了那个贱人处,小产一个多月,矫情那么多天还不够吗!”美人柳眉倒竖,纤纤玉手用力拍在实木的梳妆台上“本宫瞧她狐媚劲又犯了!”
“嘶——”可惜动作太大,身后的梳头宫女一时没反应过来,手中握着的乌发不小心扯到了主子的头皮,无疑是火上浇油!
“糊涂东西!也不仔细着点!”华妃脑袋一疼,本就委屈的思绪漫上心头,虚弱地捂着疼痛处蹙眉倚在桌上。
“你怎么当差的你!怎么当差的你!”颂芝本就心疼主子昨夜不得安睡,恼火地放下手中的脂粉,一句一巴掌地扇向今日的梳头宫女“我看你是存心要害娘娘的吧!存心的吧!”
“娘娘赎罪,娘娘,啊!娘娘赎......”
“一大早便在这儿闹得鸡犬不宁的!”华妃忍不住冷声打断,脑仁混成一团,烦躁反复地拍打着桌面“还不快打发了她!”
“娘娘饶命!娘娘”小宫女地哭喊陡然提高,带着绝望的颤音惹人心怜,奈何在座皆是铁石心肠,周宁海应诺一声,直接架着对方强迫着抬出宫殿。
“娘娘饶命!娘娘——娘娘!饶了奴才吧!求,呃。”
御花园大而广,地处偏僻无人的小径最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宫女依旧没有放弃哭喊着不断求饶,她也在翊坤宫侍奉过一年有余,华妃娘娘其大财粗,根本不在意那些个命如蝼蚁的奴才宫女,打发了是什么意思,她再是清楚不过了。
周宁海勒着女人白嫩的脖子,毫无怜惜地手肘一顶将其打晕过去,环视四周,最终阴鸷的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一处积灰的深井之上......
而此时此刻,已然日挂高头,华妃的轿辇才刚刚出宫,一袭水红盛装,华媚张扬。
然而皇后手中的玉如意已被摩挲地光滑发亮,下方的妃嫔神色各异,主座凤位上,宜修脸上微笑弧度不变,只是细看却有些僵硬,眼底阴沉似渊,翻滚狰狞。
“娘娘,看样子,华妃今个儿是不来了,不如,早些散了吧?”剪秋在皇后身侧为难地低声问道。
“本宫是皇后,她是妃子,她一定要来和本宫请安,再晚——也要等下去。”皇后语气从容冷淡,轻慢而别有意味的沉声慢言“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