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不等他皱眉,便先执起他的手轻轻覆盖在自己的小腹处,笑意流转,尽是温柔之色。
“这,这是真的?”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夏冬春似有不满地撅撅嘴,粉嫩的唇瓣开合“肚子里头突然多了点东西,臣妾自个儿难道会不知么?请太医来瞧瞧便是——”
“胡说,怎么就成东西了呢?”胤禛宽大的手隔着薄薄的丝绸,似乎被烫到般轻轻一颤,他子嗣亲缘浅薄,虽是狂喜,却也很快冷静下来,嗓音中还含着激动“苏培盛,去,快去请太医!”
说着又颇为焦躁急切地甩了甩手中的珠串流苏“把今日当值的太医都一并请来!”
“嗻。”
“媛媛,若我们的孩子是真来了,朕”胤禛一手紧紧攥住夏冬春,珠串被抓弄得不断发出脆响,诉说着主人的焦虑与期待。
傅辰就站在室外的阁门处候着,胤禛方才情绪激动不曾抑住声音,倒让他听了个真切。
“孩子”二字犹如尖刀利刃,深深刺入他的心脏,昳丽的眉眼处染上了暗沉的阴鸷与几不可察的卑微,大拇指开始不断用指甲搓弄着其他指关节,留下一道道血痕,傅辰却似乎没有痛意般,恍若未绝。
原本挺直的腰背以一种缓慢,古怪的姿态一点点弯折出弧度,他是个身有残缺的阉人,那日之后,悦贵人见他依旧平常,火热的心思却依旧留有余烬。直到今日——那日的一切,就仿佛春日迷蒙的美梦,如今梦醒了,徒留空茫冷寂毫无后续的结局。
残缺之躯,如何长久?更遑论她本就一生顺遂,自己恐怕......不过是对方眼中一时兴起的玩物而已,只是,只是自己认不清心思,也不甘——就此结束了断!
傅辰想的正入神,连苏培盛脚步匆匆地拖着二位太医从门外赶进来也未有反应。
“皇上,”苏培盛喘得急促“二位太医到了。”
“给悦贵人把脉。”
“是,”温实初与江太医相互对视一眼,都摸不着头脑,突然心头一跳,一个想法渐渐浮出脑海。
果不其然——
“恭喜皇上!恭喜悦贵人!”二人相继把脉后确认了对方眼中的肯定,即刻单膝跪地,连声贺道。
“悦贵人脉行滑利,如入盘走珠,且脉相稳定,是喜脉无疑!”
“好!”胤禛始终稳肃的面容再抑不住,肩膀打开,朗声笑道“有赏!”
“江太医,依你看,悦贵人之前病过一阵子,如今身体如何,可要开安胎药?”
见夏冬春面有不愉,小女儿娇态尽显,胤禛无奈,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
“回皇上的话,悦贵人如今身体大好,并无虚弱不足之症,无需开药调养,尽量以药膳食补即可。”
“这样——朕听悦贵人言,温太医在药材运用调理方面巧思敏捷,你又曾为她开过方子,悦贵人这胎,朕便交托于你了。”
“微臣——遵旨。”
“你们都先下去罢。”
待大门被重新合上,胤禛拉着夏冬春的玉手,一下一下轻抚着消解自己心中的喜悦,柔情百转“媛媛,朕与你,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说着又不知怎的翻起旧账哭笑不得道“你说你,咱们的儿子,怎么精贵都不能够,你这个做额娘的,尽是胡忒,还说他是个东西?到时候闹腾起来可怎么好?”
“才丁点大呢,哪闹腾得起来?”夏冬春靠在胤禛胸膛被他轻轻揽住“都说妇人怀孕辛苦,鬼门关上走一遭,皇上却只关心这小东西,一点没见着疼臣妾。”
“臣妾方才走进来便瞧见了,皇上今儿怎么有兴致教臣妾学琴了?”
夏冬春下巴微抬,看向二人不远处所摆着的一张存在感不低的古朴素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