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喜欢带一壶酒?”
“我也以为,男子都是喜欢烈酒豪饮,大口吃肉的?”
两个人坐在百川楼的大堂,学着对方阴阳怪奇的样子,觉得好不滑稽。“我因为大理寺职务原因,平日都不饮酒,喝酒误事。”
“我就是不喜欢,虽然也喝一点,不过阿双和师兄更喜欢些。”
沈希夺点点头,“不过你第一次来天启,若是有机会,碉楼小筑的秋露白还是可以试一下,如果我去碉楼小筑,便只会点这一种酒。其他的那些,不喝也罢。”
“秋露白?”天下嘀咕了一句,“我听过这种酒。”
“北方飞雪连天,南方还飘着淅沥沥的冷雨,鞋袜、被褥潮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这股如影随形、深入骨缝的阴寒,唯杯中之物方可驱散。
“小雪日封坛,到腊月里开的酒,名叫「冬酿」。
“冬至后逢第三戌入腊,腊前三番雪,谓之「三白」,白面作曲,并白米、白水为之,此酒亦名「三白酒」。
“冬酿品种很多:冬至日喝的叫「东阳」,十月份封坛的叫「十月白」;加了竹叶的叫「竹叶青」;以秋收新米酿造,加了草药,置之壁间,一月后拿出来的酒,叫「靠壁清」;农家粗酿初出之糟酒,未煮而卖,叫「杜茅柴」……
“有种原来产自杭州的冬酿,叫「秋露白」。所谓秋露白,乃是秋冬晨露酿的酒。古人不知哪儿得来的灵感,「秋露繁浓时水」,「煎令稠,食之延年不饥」,喝下去减肥、长寿,并堂而皇之地写进宫廷绘本《食物本草》。插图上,悬崖上倒垂丛丛草叶,一位侍者站在石几边上,用盘子承接草叶上滴下来的露水,以之造酒,名秋露白,味最香冽。
“不错,”沈希夺想,这女孩子读书还挺多的,城里的人只知道秋露白是为碉楼小筑的一绝,可从来不知道这秋露白背后的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讲究。“不过碉楼小筑的秋露白,和别的地方的可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天启的秋露白,一月只出一日,一日只出两个时辰。”
“不是也有不要等的秋露白吗。”天下笑道,“我记得碉楼小筑的楼顶,悬着一个白玉酒壶的十余年陈酿秋露白,对吧?”
“当年百里东君以酒会友,赢了碉楼小筑的酿酒师,将那壶悬在房梁上的十二年陈酿秋露白取走了。碉楼小筑的酿酒师谢老,当日有感而发,又酿了一壶秋露白在房梁上,无数江湖公子都试图来抢过这壶酒,都被一掌打了下来。被打败的人,则要留下自己的武器。这十余年来,碉楼小筑予取予求,可是此去经年,没有人能取走那瓶酒。”
天下的记性很好,听过一遍的故事,便再不会忘,她问沈希夺,“你说你去碉楼小筑只喝秋露白,那这十余年陈酿的秋露白,你想不想喝?”
她豪气地一拍桌子,“我才不要巴巴地等那每月十四,去买那秋露白,我天下不喜欢喝酒,所以要喝就喝这城里最好的那一壶酒!”
“等我名扬天下,成了大逍遥,便请你喝那十余年的陈酿秋露白!”她一锤定音,“就算还你今天的人情!”
沈希夺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个小屁孩突然讨喜了些,和她开玩笑,“小心你到时候打不过谢师,丢了剑在人家那里吧!”
“你不信我?“
沈希夺摇摇头,正经道,“我信你。“
“好,那便一言为定!“
无双城的天下,从来言出必行。
沈希夺以前虽不常喝酒,但是每隔几个月还是会去排队买上一壶秋露白,怎么说一年也会买上一次。可是自从那日和天下做了约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买过秋露白。
有一天他手底下的一个主簿问他,“头,你是不是有好久好久没买秋露白了?“
沈希夺当时高深莫测地回答说,他啊,在等一壶比那每月十四的秋露白要更好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