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真的即将被放逐了,埃尔罗一下子说了好多话,也没管钟磬到底想不想听。
他说他刚开始来到上城区工作的时候,一点错都不敢犯,生怕因为一点小纰漏就被调回下城区。
直到后来遇见了天性活泼开朗的乔西,他不可自拔地被吸引了。
“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但她看起来真的…真的很害怕我,就因为我来自下城区。”
不出意料,他告白失败了,而乔西也变得更害怕他了。
埃尔罗为了能让自己好受些,这才逐渐形成了喝酒的嗜好。
然而酒精只能短暂地让他不那么沮丧,却无法阻止好感的蔓延。
他对于乔西的喜欢逐渐变得病态,他开始想要迫切地知道乔西每天的行踪,她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最后甚至到了要偷偷安装跟踪器才能安心的地步。
钟磬听到这,不认同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矛盾。
如果真如埃尔罗所说,他对于乔西的一切那么关注,又怎么会在前两天才发现乔西最后出现的位置在下城区?
钟磬抬手打断了埃尔罗的回忆,问:“你27号以后就没使用过追踪器?”
“我……”埃尔罗垂下头,显得有些自责,“……我其实也知道那是不对的,所以大多时候我会控制自己不去看,又或者我喝酒喝多了就不会去想这些。而且我一直以为,乔西是想避开我,所以才没来上班。”
“避开你?”
“嗯,我们在26号大吵了一架,因为我那天发现她没有听我的劝,又去屏障周围巡逻了。……我明明也是为了她好!”
钟磬听闻无言。
她虽然没喜欢过任何人,但如果乔西是她的家人,她说不定也会选择劝阻,让对方尽量避开危险,所以光就这点来说,她无法去评价埃尔罗的做法是对是错。
“所以除了26号你们吵了一架,乔西之前都是避免和你对话的状态,是吗?”
埃尔罗沮丧地点了点头:“除去工作必要的话,是的。”
那这么看来,刚才在病房里,乔西对于埃尔罗的态度的确是微妙了些——她看起来并不是很害怕埃尔罗。
“钟队长。”
钟磬垂眸看向埃尔罗。
他形容枯槁地坐在地上。
“你知道被放逐的人——”他抬起头,眼神暴露出些许期待,“会有活下来的机会吗?”
钟磬沉默地看了他半晌,说:“或许有。”
不过即使活下来了,没有能进入亚敦和斐图其他两大主城的签证,所有的被放逐者终究只能是流民。
“或许有……”
埃尔罗嘴巴动了动,目光晦暗不明。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刹那间。
几乎是钟磬刚察觉到不对劲的片刻,一直颓废着的埃尔罗忽然单手撑地,像只饿狼一样生扑了过来!
钟磬双目一凌,下意识屈膝一顶,膝盖重重撞在了埃尔罗的额头上。
只听闷哼一声,埃尔罗痛苦之际手上却还是执着地抓住了钟磬的裤腿。
钟磬低头看向他另一只手伸向的地方,正是她别在大腿外侧的手|枪。
她后撤一步抓住埃尔罗肩膀上的衣服布料将人掀翻,下一秒把他踹回了墙角。
“你疯了?!”
埃尔罗捂着胸口低吼:“反正都要死了!”
“无可救药。”
钟磬撤出了逼仄的空间,重新打开了用于隔离的电网。
狼狈的埃尔罗朝地上吐了口血沫,喘息着坐起来靠向冰冷的墙体。
他撩起眼皮看向已经打算离开的钟磬。
对着她的背影,他忽地大笑了两声,恶狠狠地质问:“我无可救药?钟队长,我有时候也真的是看不懂你们这群人。为什么你们会心甘情愿地当这座城市的傀儡?你好歹也是A级吧?到底是谁在控制你们?”
钟磬只当埃尔罗在放屁,没有理会,继续往外走。
“呵呵——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维特尼服务……维特尼又给你们带来了什么?这座城市,早就烂透了!为这座城市忠心耿耿服务的你们,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
最后的几句话像是细针刺进了脊髓。
钟磬停下脚步,回眸看向喋喋不休的埃尔罗:“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会为了你的几句话就去毁掉这座城市?”
“哈!是,你当然不会,你只是那些掌权者手底下唯命是从的狗罢了。”埃尔罗满脸阴翳,“所以我也只能祈祷,祈祷偷渡者能掀起巨浪,把上城区搅成一汪浑水,然后你们……你们所有人都得为下城区这几百年来受到的一切不公平对待,付出代价!”
埃尔罗的咬牙切齿叫钟磬目光微动。
然而下一秒,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漠异常地对电网对面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