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何人,狼子野心者是谁,大抵有识之士心中皆有定论,秦无极未必敢直呼其名,可他到底是忍不住了,面对天真无知,他徒然生出些恶意,阴恻恻不怀好意朝西边抱拳,与山子高声道:“不是安杨之流又是何人!”
未待山子再问,陈季白已然将两人话语打断,怨怼:“秦兄慎言。”
秦无极亦有自知之明,虽胸中激愤未有宣泄,到底收了声,只与山子搪塞一二。
秦无极几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张车夫自顾埋怨起来,言辞中更是对王朝的极大不满,令人心惊又汗颜。
庶民到底无足轻重,更何况连庶民都不是的山子,他不在乎杨还是安,只关心自己的肚子,连着几日未有大肉入肚,他已是饥肠辘辘,看向诸人都带有了些诡异的神采。他不得不时刻警戒自个:我万不能坑害了自己,实在不行,只能吃驴了。
驴啊驴,我知你们的重要用途,可谁让你们没从祖先食谱上剔除。
他眼神带着凌厉的杀气飞快的略过毛驴,吓得它嗷的一声惊叫,连带着别个的畜力具是一惊。
“这是怎么了?”
张车夫几个手忙脚乱将受惊的动物们安抚,却找不到使他们惊吓的原因,实在怪哉。
山子对此却是门清,一声不吭缩在车?,力图无限缩小自个,心中无不怨念:做人族实在太难了。
青杏第一个意识到了山子的异常,可这种察觉聊胜于无,除非她愿意以身饲虎,然山子一不愿意让旁人知晓,二更是不愿意因此违背祖宗条例而遭受磨难。
幸运如山子,他们很快在一处农舍落脚,主人家养了一群鸭子,甚是肥美。起初山子是抗拒吃鸭子的:这扁毛畜生通体雪白仅有扁嘴和脚蹼露黄,不是大白鹅又是什么。
但架不住他们再三解释保证这不是大白鹅,基于平日的信任,他才敢将信将疑浅浅尝了一口:甚是好滋味。
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山子一尝再尝,顷刻间一只鸭子入了肚。
山子虽未能饱腹,但他一虎独吞了两只大肥鸭,暂缓解了他的饥饿,叫他还能再装着作人。
秦无极对山子的好胃口表示惊讶,张车夫道他“半大小子饿死老子”,而唯有山子将鸭骨鸭头嗦了个干净。他瞅着近处“嘎嘎”摇头摆尾经过的鸭子,两眼泛了绿光:还想吃。
他当然没得再食,原因更是简单,他没钱,吃的两只还是青杏付账——当然钱是莺娘的,青杏只是代她。
钱真是好物!
山子发出感叹,再度加强了他对银钱的渴望,同时也有了新的疑问:为什么人间的飞禽走兽都有所属,难道不是谁逮着就是谁的?
人世间怎做样样事都有条条框框,使得束手束脚,不得自由自在。
山子解了馋对大肉愈发的渴望。
这日,他们夜宿的旅店旁有一个羊圈,傍晚时分羊群入圈骚臭冲天,大老远就闻到了臭味。
莺娘对此颇有微词,青杏为此极为不安,建议着张车夫是不是可以再行路,到下一个旅店。若不是张车夫再三解释附近没有第二家旅店,他漫不经心道:不住,只能露宿了。
莺娘这才忍臭作罢,勉强同意在此入住。哪怕她捏着鼻子,仍是被这臭味熏得眼泪汪汪,又是不是胸闷咳嗽,惹得青杏在她边上忙前忙后,又是拍背又是扇风。可这周遭被臭味笼罩,又岂是轻易所能遮蔽。
陈季白对此环境亦颇有微词,只是碍于莺娘在此,只简单应和,未有怨言。
秦无极的反应较为强烈,高声嫌弃了此地,并对旅店和羊圈的规划表达了极大的疑惑和不满。
陈季白反感秦无极的张扬反驳: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秦无极呵呵两声,冷笑:亦与之化矣。
山子对这骚臭却异常的兴奋,还没看到羊群,已经逮着秦无极那这问那“是什么的味”“羊是什么”
当他得知羊是那么大个的动物,他愈发高兴了,甚至开始迷恋空气中的骚臭,痴迷道:一定有很多。
张车夫望着前出羊圈的规模,冷不丁出声:总有毛千百来只。
如此这般的多,我吃他一头,必定没人发现!
山子早早做好如意算盘,只等着夜深人静好下手。也并非是他愿意挨到晚上,实在是人族规矩繁琐,他作人族面貌,总得遵循一二,稍有个作人的样子,才不至于与旁人格格不入。
山子原没见过羊,此时本能地瞅看了一眼,觉得和从前的那些也没有什么两样:必定美味。尤其羊抬头冲着他咩咩叫的时候,山子感到哈喇子该流下来了。莫不是周围有人,他一定要张开大嘴饱餐一顿。
人啊人,为什么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呢?
他再次发问,只待天黑。
在月黑风高的夜里,旅店内死一般的沉寂。
山子睡在窗边的塌上翻来覆去的受着美味的煎熬,等陈季白入睡,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