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噩梦了?”
屋中央的圆木桌上还燃着一点宫灯,旁边还堆着一些奏本,微微弱弱的光团让她感到了一阵心安。
见他从桌旁走过来坐在了床边,若琬点了点头。
还未完全从惊吓中平复过来,她的语气还是有点虚软无力,“我……我梦到普渡寺里那位大师了,他的样子好可怕,好像全身都是血一样……”
她的脸上像被抽光了血一样,惨白得吓人,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
颜煜眼底的神色暗沉了几分,心疼的轻揽她入怀,柔声细语,“那些都是做梦而已,不是真的。”
她看不到的那张清俊面容,一脸冷漠的表情却让人捉摸不定。
“你放过他了,对吗?大师不会有事的吧?”
她突然抬起头来,将信将疑的凝望着他。
那潭深幽永远是她看不透,猜不穿的。
可是他答应过不会骗她的,所以她相信着他。
颜煜凝思看了她一眼,眼里的阴霾倏忽一扫而光,笑容清浅而和煦,“当然不会有事,朕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会做到。”
“我相信你。”
她苍白的脸颊上划过一抹婉笑,不够灿烂,却有一种别样的病态美,足以让他疼惜得有一点点心痛。
他犹豫再三,还是将衣服上配绶的那枚玉佩取下。
若琬见到那块蓝色的螭龙玉佩,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脖子上早已消失的伤痕却好似又有点隐隐作痛一样,她知道这是心病。
他也明白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果然还是如此,她在恐惧。
“这是先祖传下来的一块宝玉,听说是从殒落的天石中取料出来打造的,可以避邪,朕替你带上好吗?”
他哀婉的语气,低沉得有点忏悔的意味,似在恳求她一样。
“我……”
忽然想起他当初奋力扯下玉佩时的残忍与狠心,还是忍不住有一点心颤……会不会再次被扯下来呢?
“朕保证绝不会再伤你一分一毫,也不会让这块玉离开你的脖子,否则天打——”
正要继续说下去,若琬忽然用一只纤柔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凝视着他时,那双清澈的眼眸水光熠熠,抿着丹唇,轻轻的点着头,又重述了一遍:“……我相信你。”
弯弯一轮孤月高悬于天空中,疏星点点,时而划过一颗流星,稍纵即逝,甚至来不及叫人一睹它绚丽的光彩就此消失得无声无息,已经是夏天了,却还是如此寥落无比的寂夜。
屋内的烛火正散发着炽烈的光芒,将他的修长绰约的剪影清晰的映照在贴纸木窗扇上。
推开雕花的花纹精致的椴木门,易倾城看见他正在一件一件叠加着衣衫,那张惊为天人的秀容一瞬间布满了疑惑。
“夫君,你要出远门吗?”
明明才几个月而已,她却觉得很久了,似乎已经成了习惯,若是一天见不到他,她的心里总是慌慌的,有些不踏实。
颜暄之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看着她,抿嘴浅笑,如墨玉的眼眸里始终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淡雾,难以辨得真切。
“过几天,我可能要去边关的军营了。”
“什么?”
易倾城闻言,急急的迈步上前,全然忘了自己是个身怀六甲的人。
反倒是暄之瞧着,替她一阵心忧,“你慢一点,不要走那么急!”
她压根没听清他的话,一把拉住他的衣肘,自顾自的问道:“你为何要去军营?夫君你又没学过武,怎么打得赢那些粗人?是皇上派你去的?”
“你先坐下。”
他不答而笑,将她安扶在深红酸枝木雕太师椅上。
俊美的脸上终是透着一丝无奈,那个人是想支开他的。
“我只是去齐将军的军营里当军师,不会上阵杀敌的。”
“只要在军营里,就会有危险的!那么多人可以去,皇上为什么偏偏派你去?”
她一点也不放心,而且更加心酸,视线移向墙上那幅栩栩如生的佳人图时,两泓秋水瞬间泛起猗猗涟光,灿若星辉,只有深处涌着无尽的委屈。
“她知道吗?皇后娘娘知道吗?”
他陡然愣住,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涌着无尽的酸楚与悲愤。
或许不让她知道最好,皇上应该会瞒着她吧!
“我不会让你去的,我要让哥哥帮你去求情!”
易倾城笃定的说,就算他不爱自己也罢,至少能天天看到他就心满意足了!
暄之静静的注视她,深邃的眼眸里有着疼爱,有着愧疚,他又负了一个柔情的女子,这个女子对他也是极好的!
天气晴朗的日子,若琬难得白天没有再打瞌睡,叫上了梅柳儿,一同上御花园逛了一圈。
春花渐渐褪去,而群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