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般蜷进了锦被内,继续小睡,一副请君自便的模样。
“轩辕莲歌!”
诸葛合墒肝火上涌,一干人等皆为她人仰马翻,她却睡了个踏实。
“殿下,莲歌无错,自当高枕无忧。阴煞之说兴盛,于莲歌、殿下却是好事。如此一来,悔婚之期,指日可待。殿下人才一表,伴君奉事,莲歌也有尽早回朝侍养双亲之意!故不必思虑过甚!”
诸葛合墒只看到帘内莲歌星眸眨了几眨,室内便悄无声息了。
“算我来错了,公主好生安寝,合墒就此告辞!”
赛马大会在即,自己放着大事不做,却来她这里自讨无趣!
一番好心倒换来驴肝肺!
黄毛臭丫头!
诸葛合墒负手而立,踱步数度,一折身,便自窗子跃了出去。
云穹微微亮出了一线晨曦,挣扎了几下,浓稠的灰色又充盈了天地。
浣衣局一处偏僻的耳室内,停着王昭容的灵柩。
昨夜雷声滚滚,想那沈婆子陪着王娘娘的尸身,这一夜大抵过的十分凄惨!
流月大美人面戴一张獠牙的面具,趁女眷们还未晨起的功夫,已身形轻灵地潜入了灵堂。
司乐院的谢月华能跳那南地的巫舞,她流月今日便要跳一曲“鬼”舞,一来送这王娘娘一程,二来也要吓吓那死鱼眼睛沈婆妇。
流月菱足点地,旋身飞跨入门槛,翩翩素衣,在青色的暝晖中,与前庭的烈风卷成了一处,
长衣如乍起的波涛,起伏不定。
那足腕上的银铃似招魂般,舞动出清亮的碎响,香案上的黄文香明明灭灭,獠牙的面具,瞬间吐出血舌,伴随着那水袖泼洒,已将那靠在棺椁旁,睁着浑浊老眼的沈婆子吓了个魂飞魄散。
她呜呜呀呀地满地爬将,欲寻了个出路。
哪知那女鬼飘至身前,猛地扑将而来,那血口一张,沈婆子立即瑟瑟抖成一团,语无伦次地告饶起来。
一阵疾风,卷来潮雨的湿意,白色的纱灯扑地一声灭了。
女鬼森森看过,沈婆子啊了一声,白眼一翻,顿时晕死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
“女鬼”吐了吐舌,立马收了舞势。
“谁让你这婆子恼人?今儿可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
美人流月指着地上那晕死的婆妇,鼻翼哼了一声。
重新点起了纱灯,见那婆子一脸汗湿,怕她吓死了,忙执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你呀!连阎罗王也觉得你这张老脸难看,哼,放心,他不会收了你的!”
流月将她拖到蒲团处,本欲给王娘娘上上三炷香,却听得身后一沉冷的声音,“谁在那里?”
流月霍然回头,门径处立着一身姿挺拔的男人。
乍然相视,来人倒吸口气,楞于当场。
身后随来的一人,妈呀一声,似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当即上前,只身挡在了来人面前。
晨曦时刻,浣衣局一向人迹罕至。
流月也吓了一跳,香火烫到了手,她痛呼一声,跳着脚儿摸了摸耳朵。
那一地素冷的光,将她凌乱的身影描摹在了青石花砖之上。
来人没有忽略那一地的光影跳跃,浓眉一紧,在惊震之余,推开了红衣随侍,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履,双目森冷地步了过来。
美人流月的目光自那人进来,就未曾移开过。
来人气度雍容、双目含威、高韬出尘,那素服与常人不同,革带上盘龙纳瑞,明金的细线暗埋其中,与臂上的龙鳞光芒相映成辉。
而他身后随着的,正是日前来过的陈公公。
流月是何等的颖慧,她已于瞬息窥得了龙姿。
此际的诸葛豊迟已四十有余,面色红润、美髯飘飘,帝目深睿,透着天子俯视尘寰的巍巍气韵。
在帝京的五载寒暑,流月想过了无数改变命运的路数。
之于女子,那些路途都遥遥通往了一处——宫廷!
眼前的男人可知自己的身上系着多少女人的荣辱兴衰?流月于这光芒之中,悲喜莫名!
她曾想过自己如那谢月华一般,宫宴之上,惹来龙目深顾,为这她丢掉了那些公子哥们许以的锦衣华屋,千娇百宠,为这她不得不混迹于舞姬之中,被人呼来喝去,她在黑暗中寻找着那些微小到渺茫的契机,寻找到心都痛了。
只是竟在这小小的浣衣局,她便得以与一国的天子巧遇!
这是美人的命,她流月生来就不卑贱,她与那些攀附高枝的女人有着本质的不同,她们不过是乞讨着一个男人的垂爱,而她这种玉质罕见的牡丹花要在金玉土中生长,用她最天然的弓弩射向这男人的心房。
一个收服天下最华贵男人的女人,足以让天下折腰!
她笑,笑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