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一阵杯盏碎裂声响彻别苑,凌霄苦艾艾地想,此处不比宫中,哪那么多的杯盏供您砸去,索性也不等王恩准入内,只一掀帘进去了。
“凌霄,既然不吭不响地去了,何苦还要回来,本王知道这别苑寒碜,你早想离此另寻高门去了,今日本王便随了你的心意!”诸葛昀舜光火道。
“殿下,凌霄已不是暗卫,是丫鬟!”少女抬起美丽的眼瞳道。
诸葛昀舜噌地挑起帷帐,惊见一明装秀丽,婉约可人的身影,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凌霄打量了个仔细,凌霄被瞧地颇不自在,只依宫仪行了大礼。
诸葛昀舜回神,忽的自榻中坐起,指着眼前的人影冷嘲热讽道:“东施效颦,揽镜自照,你这模样像丫鬟吗?”
凌霄心中一沉,是玉妃娘娘替她上的妆,没想到依然换来此番局面!
“那暗卫之责于凌侍卫自是轻车熟路,可这丫鬟,若非是本王勉为其难留了你,试问哪家会用一位不男不女的暗卫做丫鬟呢?”诸葛昀舜又塞来一句冷语。
凌霄摸摸自己的脸颊,那些压在心底的失败感再度卷袭过来。
她是沉睡的杜鹃使,无用的杜鹃使,如今连个丫鬟也做不好,眼中飘起水雾,模糊的景致中,凌霄迷茫无措。
诸葛昀舜望见,这铁打一般的暗卫竟哭了,一时惊地摸了摸后脑,“喂,你……”
话说半句,那娉婷人影已放下草药,心事重重地走了。
诸葛昀舜拧眉歪入了榻中,心有自责,何故与一个女人家认真?
晚膳时未见“丫鬟”下厨,那间厢房静静无声,如今连“丫鬟”也敢与主子生气!
他将自己立的别苑门规塞入了那“丫鬟”的门缝,耳畔“呼啦”一声,那册子又从窗子带着劲风飞了出来,散落片片,落在了脚下。
“我又没说错,瞧,你这还是暗卫那打打杀杀的一套!”
诸葛昀舜自言自语,独去了灶房,他熬了粥,这是他于此方学会的为数不多的事。
那粥自是难以下咽,可他还是草草吃了,算他倒霉,遇到这糊里糊涂,分不清主子下人的凌霄,于是他敲了敲那“丫鬟”的房门,将一碗小米粥放在了门外。
门呼地一声开了,一个背着包袱的少女冷漠地步了出来,径直往外行去。
“喂,你?”诸葛昀舜惊时,慌忙挡住了去路。
“闪开!”少女面罩寒霜,仗剑横于身前。
“你要离开?”王轻弱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慌。
“正是!”少女心意已决,侧身寻路,手却被王忧心忡忡地攥住了。
少女大怒,扣动剑鞘,那寒气逼人的宝剑便抵在了“王”的胸口。
“是本王太过无用了吗?你竟敢于本王面前执剑相向?”昨夜的刀光剑影依稀在眼,那才压下的血气又倏地涌了上来,抚着心口时,诸葛昀舜颤微微地扶住了近处的青色石墙。
少女的剑猛地撤回,当即扶住了那虚弱的身影。
“凌侍卫……,有本事……有本事就从本王的尸身处踏过,本王虽虎落平阳,可本王的别苑不是任人来去的所在!”王威声喝道。
“凌霄常年在暗营行走,自知自己不像丫鬟,故请辞离开!”少女目露颓唐,手中的宝剑才是她的路。
“真是恼人的丫鬟!本王说你不像,是因本王被贬了庶,这彰亭是囹圄,怎会有像模像样的侍人女婢出现,而凌侍卫无所不能,于此做丫鬟显然是大材小用了,可本王……”诸葛昀舜顿了顿,沉默了下去。
凌霄不敢置信,看向王袒露心绪的眼睛,为何自己一翻脸,王就好似变了模样呢?玉妃的话看来应验了呢!
“可还要走?”诸葛昀舜急躁地看去,凌霄螓首凝在当场,“在想什么,你的脸……,为何……为何红了?”王问时,扯落了她肩上的包袱。
凌霄收了思绪,玉妃的话自不能告诉王,只讷讷道:“那是因凌霄是有血有肉的女子!”
一个飞檐走壁的黑衣暗卫竟振振有词说自己是女子呢!
王扯了扯腮边的线条,忽而捧腹笑了起来。
“您为何笑,难道凌霄说的不对吗?”
“说的不错,掷地有声,凌侍卫是女子,会脸红的女子!”
王的心若孩子脸般变幻不定,黑眸灿灿流转,轻啄了少女的唇瓣,当下附和了句。
凌霄冷眼瞧着王弱不禁风地折回了屋内,双眸沉定。
这日起,彰亭营房内的“王”与“丫鬟”有了些许默契,院中的凌霄花于松柏翠浓的枝桠处蔓蔓缠绕,丹色惹人。
只是凌霄不知,王因一个玩笑,平添了心事。
“丫鬟”没有因那一吻,羞怯不胜,这让王有些莫名的失落。
而王并非无知,暗营中经过特殊训育的女暗人,貌艺双绝,凌霄自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