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那扑面而来的凉意已至身前,四目相接,静彻无声中,心中不由地亮了一亮。
眼前石青披风上还积着未化的雪片,莲歌伸手掸了掸,只道:“这雪下了一冬,竟还没下完?”
“哼,天地万物皆长了灵气,这雪也可做暗讯!”紧紧攥住那截柔荑,诸葛合墒凝视时,添了几许意味深长。
“暗……暗讯?”莲歌神色一恍,抬眸,心中一沉。
“轩辕莲歌,你不知?”一道锐利的目光落下。
“知……,知道……,那火罗王处的暗讯是婢妾发的!”莲歌皱了皱眉,心想,得,此事逃不过这千里眼去,当即螓首告了罪。
“此事不做第二人想,爷的行踪只告诉了你一人,你却罔顾本王的信任!”打量着近前粉雕玉琢的脸孔,诸葛合墒顿生哀怨。
“那毕竟是火罗国境,殿下秘至毗陀提,会很麻烦,莲歌保证,此事仅此一回,下不为例!”莲歌拉了拉他求道。
“轩辕莲歌,你的下不为例太多,不如先告诉爷,爷离开的这段日子,可有挂念爷?”男子将目光调温了些,定眸深望过。
“偶……,偶尔……”莲歌心中一悸,颊面起了热,想起叶师傅的交待,舌头似打了卷,含糊回道。
“那么今儿呢?”端着好脾气,诸葛合墒斜睨她道。
“今儿……,今儿婢妾没寻得空来,早时五凤来了,稍后郡主也来了,晚时一道在皇贵妃娘娘处用了膳!”莲歌说出发生的一些事。
“轩辕莲歌,那么你可有盼爷早归?”诸葛合墒再度挑高了眉头,心中有些落魄之感。
“听师傅说那外方山川俊秀,此番王爷能出去游历一番,是百年难遇的闲差。要是本殿,也恨不得生翅飞了!”莲歌心生羡慕道。
“那老狐狸的话如何听得?再说罗刹女就算能射个小箭,也生不了翅去,只说,有是没有?”
“王爷寻了那督造的差,是响当当的朝国正事,王爷走时说了不是一天两天,妾自不会没事于爷添乱,且自王爷走后,妾一直安生待在殿中,勤习妇德,未出了让王爷头痛的乱子!”莲歌细细回禀。
“混账,轩辕莲歌,本王还真不知你有这般的贤良淑德?”
诸葛合墒目露凶光讽了句,将一幅画大喇喇地展于她眼前,莲歌目光如炬,忽觉得此画甚为眼熟,“五……,五凤?”莲歌惊地吸了吸气。
“是,幸有五凤,本王才能见了公主这般叹为观止的画作!”诸葛合墒递过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又眸光精盛地晃了晃那画。
“一个……一个包子而已……”莲歌嘀咕着指了指,形容一赧,当即跳脚欲夺。
“轩辕莲歌?”俊朗英逸的少年怒极,身形一闪,将那幅画恨飘一掌,以劲风催了过去。
“王爷此番突然回京……,不知运河那方可诸事安好?”羽睫翩然闪动,二指夹过那幅贴在脸上坠落的画,莲歌有些担忧地问。
“安好,一切安好,就是……”诸葛合墒颇为气馁地瞧过,眼见她眉目贴了过来,当即男儿气短地拥住了她,一时胸怀激荡。
“就是什么?”莲歌小脸一白,心神不宁地问。
“本王明日就要返程……,春汛后有夏涝,夏涝后有秋汛,秋汛后有冬凌,自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怨怼的声音传入耳廓,莲歌因他如是说,忽觉前方的日子变得惨淡可怕起来。
眉目一黯,她捧起那张面孔,千言万语想说什么,却因那双眼太过明亮,一时凝于唇畔。
他不知这若许的光阴中可能留下这愈渐弥深的情意,只觉那眉心的一记深牵,如朱砂一点,晕在了心头。
“雪是春归信,化度万物,有青青草木生!”俯首幽叹,唇温暖递,缱绻深彻。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烟罗绣帐,并蒂莲开,玉漏又催朝早。
“秋汛过,本王会返京,菀真生辰之日,王府宴请宾客,汝当离宫去往莲塘,三日内,本王必会接你回府,莲歌,我们离宫!”
那是端安王留下的暗讯,旁边画了一块圆圆的月饼,泛着时岁调成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