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很长的时间里莲歌都在暗暗思量着自己的保命之法。
只是火罗是一个易让人疲乏的地方,那炙热的太阳总能唤醒她筋骨深处的瞌睡虫,她睡地好沉,当她睁开双眸,夕阳已在天边,而那魔头依然在纵马驰骋。
一个酒醉的人是无法这般精力充沛的,一个酒醉的人是不会如战场的甲士一般,手持弯刀,杀气腾腾的……
“那酒……,酒醒了吗?”她小心地问道。
上方没有回答,只有深厉如魔的眼神,让她瞬间便感受到杀气再次扼住了她的咽喉,真是没天理!
在她光火地以手中的马鞭怒抽了那魔头一记时,她看到身后的魔头取出了酒囊,兀自饮了几口,然后一把长剑的芒辉处,被酒囊中的残酒清洗出一片冷冽骇人的光泽,旋即魔头茶色的眼瞳如天边的星斗一般,亮了,亮了。
“莲花巫女,你说孤不是王?”那把剑明晃晃地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当然不是,我记得你叫伏律,这毗陀提的伏律少爷是王吗?”她回避着那缕追问的冷光,提醒着他当下的身份,以纤纤葱指弹了弹那剑锋,于是有流水潺潺的叮叮咚咚声从那长剑处好听的流出,然后在一阵无声的静默中,她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她想起了乌乞阿卓告诉她的事,那尉迟宗炎有王爷之尊,他的子嗣也该是个王才对!她想,于是她的嘴小心地闭上了。
“哼,天杀的,让孤告诉你,那伏律不是,不是,尉迟宗炎是反贼,呼图尔打败了他,孤削去了他的尊号,尸身天/葬!”震耳欲聋的吼叫,害莲歌急急掩住了耳朵。
“主上知道了?”她忍耐着问他。
目光渐锐,她纤细的葱指瞬间落了一道血痕,“你也知道是吗?说谁告诉你的,那花野深处的墓碑上不会有尉迟宗炎的名姓?”
“是……,是宿毖真,就在昨夜!”她道。
“那宿毖真连伏律都没有告诉,又怎会告诉伏律的女人零,该撕烂嘴的巫女,你说是不说?”他捉住了她另一截手指威胁道。
“伏律的母亲是邬敕国人,本殿昨夜派暗人查得了此事!”
“暗人?公主的那些暗人沿路死了大半,剩下的几位不是被你派回了你大哥身边吗?若不是孤保着你的脑袋,你这天杀的巫女早就一命呜呼了,说,昨夜谁来了?这个城池中还有谁?”
“是……,是自己人,她怕主上多心,她担心着主上的安危!”莲歌求饶地朝他看去。
“阿卓?”尉迟璿璥抬眸间暗怔了半晌。
“不错,她说尉迟宗炎和伏律皆亡了,这毗陀提的老弱残兵不是主上的对手,她请本殿劝主上罢手,速速返回国都!”莲歌道出昨夜之事。
“阿卓也知道,哼,她竟然也知道……”巨大的失望由心中漫起,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很愚蠢。
“她不是有意隐瞒主上的!”莲歌小声劝道。
“住口!孤什么都知道,她们瞒了孤,她们让孤欺世盗名,背负着愚蠢过活,而后成为天下的笑柄!”尉迟璿璥手执弯刀砍伐着周围的茂草,无比酸涩地说道。
“如何……,如何有那么严重?”莲歌扁了下唇,心中嗤笑,是神有什么用,心眼这般小!
“莲花巫女,你很高兴是吗?恭喜你,你说对了,孤不是什么火罗的王,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的神,孤什么都不是!”
马匹再次在草野上奔行了起来,莲歌看到那一双睥睨天下的眸子,黯淡成了让人忧虑的暗色。
“发生了何事,那塞依——”在猎猎穿行的风中,她忐忑地问了句。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火罗王饮着酒囊中的酒道。
她茫然看着他,直到几点火把的光影自旁侧的川野处慢慢趋近。
幡旗招展,经纶转动,有人轻音吟唱着《法华经》,袅绕的梵音似有无穷的力道,将身下四蹄奔踏的马匹倏地拉住。
于是奔来的六匹快马横身挡住了道路,一位头戴蜜色额珠的女子跃下骏马,她双手合十,而后跪于下首施了大礼。
“我主天圣法王,图塔特来传天后口谕!”
“口谕?”
“是,天后言过去事已成过去,天神之眼为主上照亮了前程,那是您不能退却的路,也是您必将行往的路,那是神的法旨,您要做的便是顺应天意!”
“图塔,看来连你也知道?”马背上,火罗王听罢一席话,眼芒似剑。
“图塔只是神庙中卑微的巫女,请主上宽恕,图塔什么也不知!”少女说时,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哈,图塔,你不知便不知吧?那就让我来说说你知道的事!”
“主上,不可——”少女惊惶间,当即斥退了左右。
“为何要赶他们走?不如让他们听听,让天下人听听,世人皆知的尉迟真君实则一点也不真,他不是火罗的王,不是火罗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