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三十八年夏至邬敕国封地【迧】
历经几番大战的城池,残垣断瓦随处可见,漆铜双环的城门尽是斑驳之景。
“阿游,这城墙破毁之处速速找人修了,以免出了纰漏!”腰间别有令牌的齐王朱子空推了推那破败的墙壁,有些担心。
“世子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担心这破城门楼子,本以为朝中会派发粮草和新兵,哪知盼啊盼,来了一群比我爹还大的罗锅子来,且这些火罗人一人吃咱们三人份的,照这样下去,我们还没筹措了银粮去攻打帝山,咱这城先得坐吃山空了。”朱阿游随行巡视各处,不由地直蹙眉头。
“阿游,公主离开时交代这方只管好生伺候了,待他们的主子来,就算大功告成,只需将那账册拿于伏律少爷看了,想必咱这城今岁便能过个丰年!”朱子空轻一笑。
“我说世子爷,阿游除了觉得那群罗锅子的弯刀值点钱,他们每一位的行装瞧着,都似那讨吃的,这些日子他们行过了五里八街,家家关门闭户,好似瞧见了强盗一般,他们的伏律主子又能富庶到哪去呢?”
“狗眼看人低,这火罗人马背上的骁勇可是一个顶三,此番来的这些皆是实心肠子,人家长途跋涉来助我,且派人告知了百姓,莫要失了我王地的礼数,想来百姓们自会对贵客笑脸相迎的!”
朱子空想起故人尉迟璿璥的那张贵人面孔,白细的脸庞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世子爷的吩咐阿游自是照办便是,昨夜暗司抓了几名奸细,您要不要去亲自瞧瞧?”阿游答应着,朝前方书鸽来去的地方指指道。
“如今楚贼的奸细密布朝国,四处打探军机,本王已立了生死状拿及楚贼,这暗司自是马虎不得!”一身藏青锦衣的男人颔首时,大步流星地往前行去。
“这朝中如今都在忙着加官进爵,世子爷倒好,倒先把自己的命送去了!”阿游沿路随着,一脸的忐忑。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明知这帝山一战是徒劳无益,却哪由得了人推托?
朱家历代忠贞,他自幼秉承父王遗志,宗地王训,此番出师,自是别无选择。
而朝局扑朔迷离,难道要让那些朝中的佞官以当年齐王保皇不力的罪名,将他朱氏一门忠烈曲指成祸国的奸臣吗?
“世子殿下此番不能让老派的人马抢功先寻到了楚贼,否则他们会借此邀功兴起波澜的,圣上信赖老派,如今世子的局面十分艰难!”
想起轩辕莲歌的忠告,朱子空心中苦涩,他这齐王世子的局面似乎从来就未好过,早年有楚贼刀锋相向,现有轩辕氏的龙剑在眼,想想如何都是一个“死”字,罢了罢了!
心中愁虑深深,抬脚已至暗司,只见内中一片纷乱,几名兵卒,追着一半大的小子在跑,只一看他那经年不改的冷面又添了几分暗沉。
“此乃齐王王郡,你这细作纵使有几分能耐,也逃不出马王爷的三只眼去!”一个兵卒怒淬一声骂道
哼!
什么马王爷,分明是朱王爷才对!
少年掩嘴而笑,这暗司的人真是好笨,自己写的暗讯,他们解了一夜也没解开,害他只能去寻只像样的书鸽去传讯。
随手扔掉了捆绑在身上的绳子,少年笑嘻嘻地往鸽群中跑去,那自是鸽音回旋,甚为壮观的场面。
朱子空与阿游面面相觑,被暗司抓住的细作,还头一次瞧见笑得如此光灿明媚的。
眼瞅着自己暗司的兵丁,在那少年颇为“神奇”的鸽哨中,被一只只鸽子啄了个人仰马翻,朱子空不禁摸了摸发烫的脸孔。
朱阿游欲亲自擒拿,却被朱子空唤住了,因为那细作的脸上根本未瞧出一丝脱逃的模样,他似乎觉得戏耍那些兵卒十分好玩,独自玩的不亦乐乎,而那细作颇有几分眼力,竟选中了一只上好的“王”鸽。
在他备感迷茫的时候,那个细作显然耳音极好,竟听出了人来,回神睁着晶晶亮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起自己来。
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朱子空的脸又沉了一沉。
“大帅——”兵卒们纷纷跪地告罪。
而那细作竟翩翩如飞、自投罗网地朝他这方神采飞扬地跑了过来。
在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拔剑时,那少年朝他粲然一笑,将手中那只“王”鸽递给了自己。
“如何判断它是只王鸽?”他挑眉,当场摸摸他的道行。
少年不语,只摸了摸那书鸽的脑袋,以一截细指拔掉了那鸽子身上一根灰色的假羽,放在了他的掌中,那纤细的举动和手中轻盈的一缕温度,让他将目光落于了眼前这张出色的脸孔上。
“世子爷——”阿游大惊失色,“这没长眼的小子自不用审了,他是细作,他竟连王地暗司内部联络的手法都知道!”朱阿游说着已将一把冷剑架在了少年的脖颈处。
那少年微笑间明眸一转,打量了朱阿游一眼,“阿阿阿”地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