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合墒——”一支花钗恼恨地丢过。
“住口!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昔日糊里糊涂的端安王,在这里要称圣上,而向晚、向晚,但愿也能人如其名,那七宝城的王子,大概会早早接了你这贵不可及的公主回去吧?否则天光水长,一鹤发鸡皮的女舞,会让人噩梦连连的!”昭光帝怒踏过了那截花钗,拂袖而走。
当日,轩辕莲歌被投入了乐署,她没瞧见辛乌,在一番刁蛮不驯后,她被几名凶神恶煞的内监关入了暗室,而那里面一位闪烁着茶眸的女娃,宛如看到了一场灾难,倏然别开了视线。
“辛,辛乌?”轩辕莲歌环顾四周,瞬间明白了女娃的处境。
“天杀的,别唤我的名字!”
“怎么?毗陀提来的辛乌大美人在这宫里连一曲也没舞过是吗?”莲歌垂首笑道。
“天杀的零,辛乌还小,有的是机会一跃飞升,而你跑来这方作何?”女娃因好奇凑了过来。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被关起来的美人会变作木头的,本殿想与你这长了马腿的女骑手于乐署一较高下!”
“说来此方还不如那头绿兔讨人欢喜,早知是来当这杂役,辛乌才不会来!”女娃怨声载道。
“晏夫人也当过乐署的杂役!”莲歌思及旧事道。
“真的吗?”女娃转转眼眸,遐想着那闪闪发光的“王”。
“天杀的,醒醒,收回你那无可救药的胡思乱想,会倒大霉的!”莲歌提点她道。
“零,你这般倒霉,是又遇见了那铁石心肠的王吗?”辛乌打量着她散乱的头发,回神问道。
“是,只是一点也不倒霉,从今日起,本殿将是这乐署的女舞!”
莲歌拢了拢发丝,心满意足地笑了,别看这小小的乐署,却是四通八达的所在,尚儿、敬远哥、弘义哥,太皇太妃……,他们会知道自己的境况的,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会有人相信僩関死灰复燃的!
“我说零,莫要高兴的太早,这做杂役的事比那浣衣局好不到哪里?”辛乌扁唇道。
“呵,怎么办?本殿爱莫能助,你是小小的杂役小丑,可本殿是女舞花向晚,能穿漂亮的衣裳,能跳美轮美奂的舞蹈……”
莲歌得意间扳指数着,于是小小的暗室里,一场女骑手间的交恶,变得愈发不可收拾,直到一位故人来到了二人的眼前。
“僩関死而不僵,僩関鬼使追魂索命,且不说这沧岳朝从上到下的一群人,单说公主假替入局,毁了僩関,梁帝必不会善罢干休!”来人为她梳理着发丝道。
“凌霄,本以为陈娥后,僩関已亡,可如今这桃宗碧月,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凌霄会于各处一探,看有无蛛丝马迹!”
“既已脱离了僩関,便要与它远远的,梁帝行事稳健,那蛛丝马迹你未必能寻得,却会打草惊蛇!”
“公主当知此中危险莫测!”
“今日落罪乐署,沿路而来,福印言此方有圣驾的眼睛……”莲歌说出一些事。
“如今不同了,公主还是莫要指望为妙,龙剑高悬,自闯宫一事出,那顺安王府也添了圣驾的眼睛,君君臣臣……”凌霄没有再说下去。
“本殿自知分寸,三哥于暗营主事,是会如此的,只是设防之人,远没有那般强大,三哥为闯宫一事上书请罪,不是畏惧那龙剑高悬,而是一个懂得!”
昭光帝因背叛而生恨,殊不知她也是这般。想起晨时那些冷言冷语,莲歌的心绪起起伏伏,她深知自己的悲恨与这些无关痛痒的冷遇无关,一切的一切只因他娶了那漠北的胡狼,那场大火不仅烧了一座园子,连她的心也烧凉了,那指望只会屈了自己!
“公主可想过脱身之法?这也是范大人要凌霄此来问明的事!”
“那书呆分明是明知故问,他在提醒本殿!”莲歌叹息。
“公主明白就好,圣上——”凌霄担忧地看过。
“物是人非事事休!”莲歌了然间颔首,近处拉了她道:“那桃宗碧月对本殿的行踪了如指掌,明日的以后,这宫里第一位来见本殿的故人,便与僩関脱不了干系!而待她真身得现,告知各处,本殿便尽了人事,自当安然返乡!”
四目相接,凌霄施礼告辞,踏夜离去。
“返乡,零,那是哪里?”凌霄走后,角落中的女娃倏然睁开了双眸问道。
“心安之处,便是乡原!”莲歌无限惆怅道。
“那是什么天杀的乡原,心只有跳跃起来,这人才能安然活着,辛乌要一步一步地走向王,有王的地方才是辛乌的乡原!”女娃匪夷所思地捧着俏脸,自言自语道。
闻言,莲歌悲伤地闭上了眼眸,她的心跳跃不起来了,那心安之处,她看不到,而那乡原,在她失落的梦中,那里有着濋章殿镶着金边的暖阳,还有跳着“圈圈舞”的王子和公主……
晚风未落,重殿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