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走前吩咐近侍服侍她睡下。风月闭目混沌了一会儿,大约四更天,她唤侍者问时辰,被告知门外已经传过三波消息,其余三主已先后抵达月都。
风月一惊,“何不早报?”
侍者俯身低首道:“东主说主人彻夜未眠,要属下不要惊扰。”
风月忙着人梳洗停当,赶往清明殿。途中却被告知,南主清仁不在正殿,去了书房。于是又半路拐向书房。
一进门,清和和清仁已经在了。
风月见一向温文尔雅的南主脸上微有怒气,有些心虚,忙疾走几步,热络地搂住他的肩,如幼鸟般将脑袋轻轻在肩膀上靠了一下,“清仁,我好想你。”
目光落在他背后的清和身上,见东主微带着笑意,便知自己白担心了。
清仁脸色缓下来,想要摸摸她的后脑,却发现这孩子已经长得跟他差不多高了,只得拍了拍后背。一段时日不见,庄主越发拔高了,现在看她,都需平视了。
风月心神稳下来,这才发现书桌后歪歪斜斜跪着的一排少年,桌上扔着几本封面浮夸的书,一看,就不是该出现在她私人书房里的。
少年们见她看过来,见了救星似的,拼了命地使眼色。
“谁给庄主拿这些淫词艳句的?”清仁背起手,语气复又严厉。
风月一眼便明白贼魁祸首是谁了。
其实那称不上淫词艳句,不过是一些情爱话本,诸如公主将军、小姐公子之类。这些少年是她的贴身侍从,打小跟在身边,更像是玩伴,若自己闭关或有事处理时便没人管着,任由他们胡闹惯了。他们小孩心性,有了什么不愿分享的东西,也会找地方藏起来。但有胆量往自己房里藏的只有风曲,要么卧室,要么书房,俨然当做了自己的储藏室。
这次竟夹在了她的课业里,正好被检查的清仁翻到了,也是活该。
“没人承认是吗?”清仁冷哼一声,“那就每人罚抄律则三百遍,罚十戒鞭。”
听了这个,有几个少年吓得瑟瑟发抖,疯狂朝她使眼色求救。
风月不轻不重地看他们一眼,开口道:“清仁,书是我自己拿的。”
清仁知道庄主是在庇护他们,庄主除了对武功秘籍感兴趣,其他的一概入不了她的眼,课业还是自己时时监督,才好歹塞进脑袋的。何况她大多时间闭关,几乎基本不出宫殿,根本没有途径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
刚想开口,又听庄主道:“迁都在即,琐事重重,他们还要为我收拾东西,暂且饶过他们吧。”
清仁见了她,是摆不出冷脸色的。而且正逢迁都,还用得着他们,便背过身去,“此次暂且记下。”
见南主松了态度,风月不着痕迹地挥挥手,底下的少年们如蒙大赦,逃也似地溜走了。
面对着她,清仁眉目才舒缓一些,显得温和可亲,道:“冷光城之事我已听说。此次收权处置了大批叛徒,月都暴露,已成众矢之的,晚一分钟危一分,事不宜迟,庄主你明日便启程,由清临护送迁往坠影城。此地之事,就交由我和师兄善后。“
闻言,风月偷偷看向清和,正撞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又不动声色地敛了去。
这夜前些时候,清和曾摇头叹息,道:即便我应允,清仁他们也不会同意的。那时风月也摇摇头,点漆的眸子带了几分狡黠,一笑便明媚动人,轻声回道:我只用说服你就够了。
那双墨色的眼睛笑起来多了几分光彩,清和不禁跟着她微笑,心里却知道,庄主是把难题都交给他了。
“清临和清溪还在清明殿,去见见吧。”清仁转向她,柔声道。
“是了,我有段时间没见他们了。”风月雀跃地说,终于显现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来,“我也很想他们。”
说着大步走在前面,想到四主都在,风月的心情倏地轻快,整颗心轻飘飘的,像浮在云上。
夜沉得宁静,黎明前的黑暗浓如化不开的墨。
祠堂里,一人手中持香,对着牌位挨个拜过。最下面的一排,中间那块朱木牌子上,刻着“清裳”二字,伴它两旁的,分别是清落、清云。
堂内烛火稳稳燃烧,映照着同样从容的面容,清俊,淡静,正是刚刚从正殿回来的清和。
门敞开着,门外无风。一人自外面进来,一身藏蓝锦袍,和清和相仿的年纪,三十多岁的模样,身段高挑挺拔、眉目冷峻深邃,又不失清秀之气,相比清和多一分坚毅,少一分柔和。
“师兄。”他低唤一句,也点了香,对着牌位拜了一拜。
清和略微点点头,专心上完香,才转过身问:“清临,你怎么看。”
清临刚见完庄主,出了正殿又被师兄叫来,在路上已听小厮说了庄主想去锦都城这回事,他本想直接反对,但在途中已想明白,师兄本身定然不会同意,即便应允也是庄主的意思,就不必在这里为难师兄了,于是答道:“我天明去见庄主,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