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出去后便没回来。
风月顿觉可惜,她可惜的是,那么好一块垫子,就这样没了。
地牢看不出时辰,她半死不活地不知躺了多久,牢里又传声响,清轩带着一队人进来,垫子也跟随在侧,她又进了黑麻袋,被推行着去往别处。
走过的地方有台阶,湿气也更重一些,还有滴滴哒哒的水声,应当是更往下的地牢。
这次套袋时间不长,片刻后就被掀起,她已置身另一间牢房。
手下无需交代,精准地踹醒角落里状似昏迷的一个中年男人,那人头发乱蓬蓬的,衣着应当没换过,脏污一片,却仍能看得出先前应是一件华服。待那人睁开眼,看清面前站着的人,瞳孔骤然放大,一声压扁的尖叫卡在半空。
那表情活像见了厉鬼修罗,边上人还没搞清他的状况,与他对面的女子诡秘一笑,被铁环锁定的双手忽地捧住了他的脸颊,“咔嚓”一声脆响,脑袋转了一圈,来了个面壁。
那句“庄主,饶命”尚未落地,噎死在喉咙里。
这变故太快,就跟武林大会上风月被袭一样地快,还没来得及问一句话,冷光城城主就变成了前胸与后脑勺正对众人。
清轩率先反应过来,风月比他更快,但听一声沉响,她扭动腕子,玄铁环锁像脆冰一样断裂开来,砸落地上。随后出手如电,一掌袭向清轩。
那突如其来的一掌,旁人根本避无可避,清轩不愧是多年武林盟主,竟让他堪堪接住,两人对了一掌,交接一刹,周边众人像狂风扫落叶,被震飞出去,清风早站在了远几步的地方,脱离攻击范围,甚至没被飞出去的人砸到。
短暂的交锋,各自心有定数,风月冷冷看他一眼,不再胶着,翻转广袖,扫向赶来的卫兵,开出一条道,扬长而去。
清风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好整以暇立于一侧,对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清轩气息甫定,心脏还在惊疑,这种逼命的压迫感,他多年未体会了,脑袋几乎不受控制地接连闪过一道人影。他咬牙片刻,趋于平静,目光阴沉地看向一旁看戏的清风,打定主意——
此人,绝不可信!
是他言,先由自己会会风月,一探底细;也是他提出,风月身份存疑,不如让冷光城城主一认便知。冷光城城主是他擒捉,他凭借这点功劳在太子殿下眼前昙花一现,如今打头阵审问风月,自然是想乘胜追击搏出点别的成绩好去邀功。
清轩自以为看穿他的心思,虽然他并不愿他在太子面前博出位,但不得不承认,清风此人确能出奇制胜,让他来审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况且是在地牢里,就算审问出什么,也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这功劳轮不到他来领。至于另一重更隐晦的原因,那女子……他短时间不想面对。
风月经脉由他亲自探过,铁索也是自己看人钉上,还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这等变故!还有全程旁观的清风,竟不知他怀着怎样的心思!清轩指甲快要陷进掌心里,还是强忍着风轻云淡,他最讨厌不能把控之事,更恨人前失态。
原先冷光城城主被擒,清轩从他口中挖出不少情报,包括四主。四主向来以代号示人,且皆覆面具,从不在人前显露真身。冷光城城主说出的四主身份着实让他吃了一惊!竟是他们!那是清轩心头一道暗刺。太子多次提审,他均巧妙周旋,最终还是将此人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
他曾向太子呈上冷光城城主的供词,他招供风月魔教看似把控荒域,实际撑死三四万军队,全由北主掌控,名声虽响,却不过虚张声势。
太子将信将疑,多年来荒域始终游离他认知之外,几次派兵皆被离奇掩杀,看不见的敌人最为可怕。冷光城城主这条暗线他埋下久矣,他口口声声忠于皇朝,但叛徒岂有可信之处?延交情报并引风月山庄重兵守卫,想必已然变节。多亏清风擒下这个双面间谍,才不至于让多年布局成空。
后来风月现身,虽气势不凡,但看那出场,分明是是一派做作的风头,特地演给人看的。即便不知她意欲何为,清轩绝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时机,此人便不是风月,也是受风月山庄指使。
冷光城城主曾招认,风月确是一张少女面孔,但真实年岁他不敢确定。她常年闭关不见人,饶是亲近之臣如冷光城城主,一年也难得见上一次。那艳丽妆容和周身气场,很难让人光凭面貌读出她的年纪,这种诡异的状态下,人人都会以为她修炼了驻颜有术的邪功,那张年轻的脸反而更添诡谲。
若是风月山庄沉得住气,放任此人困于锦都城,那便说明此人无关紧要,他根本没有深入山庄权力核心,是个可有可无的弃子,那么,他的情报便失去了价值。
不想,他竟引得从未出面的风月亲自动手,担心他泄密,杀鸡用牛刀,才不惜犯险亲自来锦都城灭口。反而做实了此人确实手握要命的情报。
如今冷光城城主被杀,风月走脱,太子殿下那边还需小心交代。那夜他在夜宴上露了一手,太子对他颇为赞扬,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