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秋月面容本是焦急,但听梁庸一言之后缓了缓,便知道自己此行并无任何危险。
阿宛跟着梁庸去了静面壁。
静面壁离东宫并不远,出了东宫北门,过一段甬道之后左转,便进入一处僻静的宫殿。
与其说那是宫殿,倒不如说是一处小观,黑瓦作顶,四周白墙,散发着古朴幽静,与宫中常见的红墙黄琉璃瓦的宫宇格格不入。
黑漆金字牌匾上写着“静面观”,梁庸抽出怀中的钥匙,打开了木门。
跨过石槛,一面灰石影壁上白字写着“静”字,影壁前有一处蒲团。
梁庸用拂尘指了指蒲团,恭敬道:“公主殿下,请吧。”
阿宛迈过石门入内,跪在蒲团之上,身后的木门訇然一声落了锁。
只听得门外梁庸道:“公主在此静面即可,老奴这便回禀陛下去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阿宛环顾四周,小声探问道:“有人吗?“
无人回应,她见小观内只余自己一人,便从蒲团上起了身。
她绕过影壁,庭院白墙角四周各点了一盏宫灯,映得庭院内暗淡昏黄。
北面有一处木屋,不期然望见屋檐之下一个身影,银冠束发,着一件绣青天翔鹤纹的窄袖紫袍,抱着剑双手靠在门框上,腰间束玉带,脚等黑靴。
他的面容隐藏在檐梁下的投下一片暗影之中,看不分明,背上似乎挎着一个厚重的包袱。
阿宛吓了一跳,“周羡宁,怎么每次都能遇见你?”
周羡宁从屋檐下的暗影走出,嘴角带着一抹笑,调侃道:“听说,今日昭意公主为卑职与崇章公主争风吃醋,推攘之中不小心将崇章公主推下了湖?”
言语之中带了几分打趣,笑得有些过分了啊。
阿宛义正言辞道:“第一,此事实属意外,我并未与崇章争风吃醋,她落湖之事与我无关;第二,陛下罚我面壁思过,未说明因由,所以你并不能就此下定论。”
周羡宁意有所指地“喔”了一声,点了点头。
“作为当事人之一,周郎将有何感想?”
感想嘛?周羡宁自己今日在京郊皇陵,与太常寺接洽明日陵祭的仪卫,陡然听闻张成火急火燎地前来告知今日在琼液湖发生的坠湖事件。
至于听闻昭意公主为他争风吃醋,他是断然不信的,他可看不出昭意眼中对自己有任何情意。所以个中详情,稍稍一想,便知孟妃从中作梗了。
只觉得这昭意公主回宫之后,自己的公务陡然增加了...很多。前些日子因楚地水灾,太子虞良润亲自前去了楚地,因放心不下昭意公主,这才派东宫亲卫前去内坊接手嘉和殿的仪卫车舆等。
前有永恩殿探秘,后又崇章坠湖后静面思过,每次都要他前来收拾烂摊子。小孩子都没有她这么能闹腾吧...
周羡宁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她,“少年时我和良润在国子监读书时,常常因顽皮捣蛋之过被陛下罚在静面壁前思过,呐——”
她接过包袱后打开,是衣物和糕点。
“这是给你准备的。”
阿宛手一顿,自言自语道:“犯错、罚面壁思过、暗中送衣食,原来这已经成一套作案流程了,想来我运气还不错,不至于衣不避寒食不果腹。”
周羡宁扑得一笑。
原以为她被罚,一定一脸苦相,没想到还能苦中作乐的余地,“昭意公主心态真好。”
阿宛满不在乎道:“这又不是性命攸关的事儿...”
她自己更担心的是关明月......朔日是关明月的邀约之期,今日是二十日,距离朔日还有五天。
“我多久才能出去?”
“一般来说得要陛下允许才能出去。不过你情况特殊,后日你要进行册封仪式和京郊谒陵,所以明日应该便能得到陛下允许。”
后天?阿宛微微吃惊,“时间变了?”
“西楚之地的洪水有滥觞之势,若是按照之前日期,等到暑日,怕会因国事繁忙而一推再推,所以良润将日期提前了。而他明日会抵达西京。”周羡宁道。
忽地门外传来一声蝉鸣,周羡宁看了看墙外,“我得走了,张副统领在催我了。”
他走到白墙下,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阿宛说道:“喔对,我若不在,你有急事可以找张成,他这人虽鲁莽了些,但人很可靠。”
阿宛默默腹诽:你不知道了吧,张成是我阵营的一员。但表面上,阿宛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周羡宁跃出墙外,草丛之中的张成汇合,两人返回东宫。
张成慢腾腾落后周羡宁两步,负手背后,一鼓作气,手中紧握的纸团朝着墙内扔了进去。
墙内的阿宛正吃着桂花糕,不妨头顶被一砸,正要一恼,却看见地面上一个雪白的纸团。
她展开揉成一团的皱纸,上面写着:“威胁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