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庐生写满疑惑的脸缓缓从门后移出来,只见这新房里头是一片狼藉,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甚是可怕,尤其是那新娘子,伏在地上,满脸是血,活脱脱一个女鬼相。他看了看宋小桢,又看了看顾文庸,真诚地发问:“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宋小桢嘴角抽搐了几下,而她的夫君顾文庸则蓦然痛哭起来。
之庐生骇然:“顾兄这是?”
顾文庸已然是不中用了,宋小桢心中再是波涛汹涌也只能硬撑着:“罢了,说到底,这是我们顾家的家事,就不劳烦之少卿一家过问了,有这闲心,少卿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家女儿。”
此刻听了这话,之露白也顾不上澹台瑛的死活了,抬腿就往外走。
“我说宋大娘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我家臻儿怎就——”奚月容不知从哪里又杀了回来,和之露白撞了个满怀,不过她此时眼里只有宋小桢,没空理会旁的人,一把将之露白推开。
“哟,谁说你家的那个病秧子了?我说的是——”宋小桢回过味来,拖着长音“哦”了一声,意识到自己重占了上风,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地扭曲起来,嗤笑道:“看来二位还不认识之道长吧?”
“什么之道长?”
“喂,之道长,别走啊——”
宋小桢的声音越来越远,之露白脚下生风,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到了席帐间却不得不慢了下来,早知如此,还不如刚刚在院子里的时候就直接翻墙出去了。
刚避开两个醉酒闹事的少年郎,便被人拽住了衣袖。
“阁下请留步!”
之露白用力地一甩袖子继续走,哪知还没走几步,就被那人高马大的周嬷嬷挡住了去路。
“麻烦让一让。”
周嬷嬷挑了挑眉:“道长这么着急走是要去哪?”
两帐之间本就狭窄,见她没有要让路的意思,之露白也顾不得什么尊老爱幼五德四美,只能直接上手了,哪知嬷嬷老当益壮,竟岿然不动。
周嬷嬷一脸戏谑地看着她:“可否借一步说话?”
“没空。”
之露白手上捏着诀,正打算来硬的,一侧的帐布忽然翻腾起来,不等她反应,只听一声裂帛,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身影破布而出,正是方才遇到的那两个醉酒少年郎。
夹在两帐之间的之露白避让不及,被那二人撞倒,跟着又是一声裂帛,另一侧的帐布也裂了道大口子。
帐内宾客纷纷惊起,之露白仰面躺在地上,后脑勺嗡嗡地响,视线里是各式各样的面孔,其中一张恍惚是之庐生,几乎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脑子里已经在走马灯了。
“快看快看,是十三郎和叶家的打起来了!”
“哎呀,怎么这里躺了一个?”
“也不知道有事没事……”
周嬷嬷拨开围观人群,一把将之露白从地上拎了起来,她没有反抗,也反抗不动,任由周嬷嬷把她拖进了一间小黑屋。
之露白只觉得头晕目眩,明明是漆黑的环境,她眼里却满是星星。
周嬷嬷刚点了烛火,之庐生便吭哧吭哧地赶到了。
感觉到之庐生关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之露白也只能动作僵硬地别过脸去,不与他对视。
周嬷嬷的个头比之庐生还高出一些,劈头盖脸地开始发难:“之少卿怎么说也是仁人君子,怎的能做出听墙角这样不体面的事来?”
“这话如何说的?我当真不知发生什么事。”之庐生有口难辩,正好见奚月容也找过来了,忙将她拽至身前道:“来,快与这位嬷嬷解释清楚,我不过是见你往人院子里去,想把你叫回来而已。”
奚月容脸色一白,恨不得当即给之庐生一榔头。
周嬷嬷怪声道:“原来听墙角的是尊夫人啊。”
之庐生急道:“你快说啊,你去人院子里干什么了?”
“哎呀,我能干什么?”奚月容也急得直甩肩膀:“我不过是吃酒吃得脑热,去到帐子外面透气,听到后院好像是在吵架,就想去看看……”
“看看?看什么?”
“就想去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能……帮上忙的。”奚月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这话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
周嬷嬷冷笑一声:“奚娘子的耳力可真是不一般哪,席间如此喧嚣,竟还能听到后院的动静。”
“消食嘛,就是随便逛了逛,哪知逛着逛着就到后院去了,要怪,就怪顾家的园子实在是太小了,没走两步呢,就到后院了。”
“你呀你,你要我怎么说你好!”之庐生面红耳赤。
“什么怎么说?”奚月容梗着脖子道:“我不就是撞见了顾家的丑事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见奚月容毫无悔意,之庐生手指头点得有如捣蒜:“你简直是无药——”
“少卿还是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