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又咳了起来。
看她这副光景,之露白也不想再与她多话,待和玉回来,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之露白前脚才踏出院门,就见一小厮吭哧吭哧地跑过来,说是夫人叫她到前厅去,她虽不明所以,却也只能随那小厮去了。
离得老远便听见奚月容“咯咯咯”的笑声传来,有如母鸡下蛋,正奇怪,就又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之露白脚步快起来,进到厅中一瞧,见那说话之人果然是阿霍穆。
“露白来了啊。”奚月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甚至热情地招手:“快过来快过来。”
阿霍穆也看向之露白,一改往日的阴郁乖戾,彬彬有礼道:“之道长,又见面了。”
之露白甚少见他这般人畜无害的样子,一时难辨敌我,警惕道:“你来做什么?”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奚月容有些责备地看了之露白一眼,又咯咯笑道:“这不是想着给你裁制几身新衣裳嘛,昨日便在白家铺上订了几匹缎子,喏,郎君亲自给送过来的。”
之露白默不作声,余光扫了扫案上搁着的布料。
奚月容又接着道:“你看,郎君还将你落在小眠馆的东西给送来了呢。”说着,又冲着阿霍穆咯咯笑起来:“你们说说看,怎就会这样巧,露白原先住的也正好是白家的店。”
之露白这才注意到那几匹料子上还放着一个瘦长的锦盒,她正疑惑,那边奚月容已将锦盒打开,只觉得眼睛被晃了一下,再一看,竟是那枚小镜。
奚月容提着银坠子将小镜拿起来,转过脸来:“这个是?”
还不等之露白说话,阿霍穆便解释道:“之道长视力不佳,远视须得借助此物。”
奚月容这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还有这毛病呢,改日得找个大夫好好给你瞧瞧才是。”
“之道长自己不就是大夫?”
奚月容“啊”了一声看向阿霍穆,脸上的尴尬更重了几分:“还有这事?”
“奚娘子恐怕还不知道,之道长可会给人诊病了。”阿霍穆回的是奚月容,可看的却是之露白。
“我竟不知……”
之露白从奚月容手里接过小镜,对着阿霍穆牵了牵嘴角:“多谢。”
奚月容也赶紧跟着道:“就是,也不是什么要紧物件,叫铺子上的伙计一并送来就是了,还麻烦郎君亲自跑一趟。”
“客气了。”阿霍穆笑了笑,回道:“本也是有事要办,顺路经过府上。”
二人又寒暄一阵后,阿霍穆便称有事,奚月容忙抵了抵之露白道:“露白快去送送白家郎君。”
之露白自是不情愿,但不待她拒绝,人已被奚月容一把推了出去。
天光正好,穿过廊间的枝叶细碎地落在阿霍穆脸上,看不清表情。
之露白本以为这会没了旁人,他总该恢复本来面目,哪知他转过头看向自己,仍是笑得一脸春风。
“怕是吃错药了。”之露白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迈开大步走。
阿霍穆两步便跟上来:“之道长说什么?”
之露白没有回话,二人就这样并行,气氛有些僵。
“之道长若是不愿相送,倒也不必勉强。”
“那好。”一听这话,之露白当即刹住脚转身,却又听他在身后“喂”了一声。
“又怎么了?”
她的语气态度算得上是恶劣的程度,就连阿霍穆也明显地怔了一下。
“有话快讲。”
阿霍穆的脸上掠过几分局促,同样是在他脸上难得一见的神情,之露白不禁疑惑起今天究竟是个什么日子。
“先前在灯会上……”
“灯会上怎么了?”
“是因为对之道长有些误会……”
“哦,”之露白忍不住打断:“原来你也是长了嘴的。”
阿霍穆没有立刻回答,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
就在她准备往回走的时候,阿霍穆再次开口:“是,先前的确是我不对,之道长对我有气,也是应当的。”
“我没有气。”之露白随即否认,不过这话,就连她自己也不信。
“当真?”
之露白将目光下移,只见他颈间的银鼠毛在日光下闪熠,不置可否:“你今天来,就是要说这个?”
“叨扰了。”
之露白愣了愣,下意识地攥了攥手里失而复得的小镜,银坠子硌得手心有点疼,瞬间的晃神后,再望过去,阿霍穆已然消失在日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