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山,高耸入云,重峦叠嶂,仿佛一条通往上界之路。
许兰泽拜于山门前,他连磕三下:“师父,元善请见。”只是一条长长的阶梯被云雾遮掩。
许澈就跪在他旁边,等着上面的回应,慢慢地,云雾退散,两人站起,往山上走去。
“小师叔。”一个弟子走出,白衣俊秀,颇有仙人之姿态。
“子为,师父在哪?”许兰泽上前,青衣玉带,更是无人能及。
“山君在岸处,他等你多时了。”
“师父等我?”
“嗯,小师叔快去吧。”
许兰泽点头,叫了旁边的人:“阿悦。”两人正要走。
弟子拦住了她:“小师叔,山君只让你一人上去。”
许兰泽看向她,脸上情绪不明,她轻笑:“我在这等师父。”他只好点头,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等云雾退散,天与山的全貌才得以呈现,当真是一山绝顶,放眼望去,一览无余。
“师父。”许兰泽看到树下的人,走近跪下。
浩行山君慢慢睁开眼睛,“元善,你怎么来了?”
许兰泽抬起头:“徒儿下山多时,十分想念师父。”
“嗯,看过了,就走吧。”
许兰泽捏了捏手,他感觉到师父一定是生气了,只好低头:“师父,元善错了。”
“哦,你何错之有?”浩行山君不紧不慢。
“元善未能听从师父的教诲,忤逆师父是为大不孝,请师父责罚。”
浩行山君轻叹:“还记得下山时,为师说的话吗?”
“记得,师父说过三戒,其一,不可插手人间生死,其二,不可在人间使用法术,其三...不可教授任何人法术。”许兰泽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羞愧得闭上眼睛。
“原来你还记得,那你都做到了吗?”
“元善知错,请师父责罚。”
浩行山君没有说话,而许兰泽更是不敢多言,“元善,这次...你真的错了。”
许兰泽抬头:“师父...”师父从未用如此语气斥责过弟子,他忽然有些慌了。
浩行山君轻叹:“事已至此,看来人力难违啊。”
“师父,徒儿不明白。”许兰泽实在不懂。
“元善,此事为师也难以预料了,若你不想万劫不复,就听为师一句...杀了她。”
他心头一震:“什么?”
“你的徒儿,杀了她。”
许兰泽失语了,眸光久久不动,仿佛失了光彩,“为何,这是为什么啊,师父?”
“唉,为师也不想如此,只是我如今才算到...元善,你的徒儿并非是一个简单的凡人,她的背后,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凶险啊!”
“师父,阿悦...到底是什么身份?”
“此事,只有天知道,我也无法窥视其中全貌。”浩行山君将他扶起,又说:“元善,如今为师只能告诉你,杀之,可免其祸啊。”
许兰泽不禁泪目:“师父,难道仅有此法吗?”
“因果在于你身,只能由你去解,也仅有此法。”
他沉默半晌,后跪下:“师父,元善做不到,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自己的徒儿痛下杀手。”
浩行山君哀叹:“元善啊,若早知今日,为师也不会让你下山,只是世事无常,大多身不由己,我知你心善,但莫要一错再错,悔之晚矣。”
眼泪掉在他的手上,许兰泽捏紧它,“师父,也许阿悦确实来历不凡,但她现在只是许澈,只是我的徒儿,我们相伴十载,我知道她是什么人,我不能,更不会杀她...师父不能仅凭猜测就定人生死,请师父恕罪。”说着就磕了一个头。
浩行山君转身:“好,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许兰泽连忙上前:“师父...师父,元善错了,求你不要...”
“唉,你我师徒缘尽,今日之后,你我不再是师徒了。”
“不要,师父,求你了,不要赶我走。”
“去吧,去吧...”浩行山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仿佛驱赶一片云彩。
“师父...”许兰泽跪在原地,泪流不止,看着他越走越远,任他怎么呼唤都不回头,直到消失不见。
山门外,许澈坐在一块巨石上,大风吹起她的头发,连带着她的衣角都迎风飞舞,好似马上就要乘风而去。
许兰泽出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她,神情淡漠,令人无法参透她内心想法,眉间朱砂胜万千芳华。
她跳下来,一步步走来,“师父。”
“阿悦。”此刻,他的眼睛还微微发红。
“你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今后再也不能回来了。”说着,泪眼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