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指刚才的那句“惊喜”。
“您对自己……实在该有些自信才是。”
毕竟,谢晏白的男色当真是一顶一。
她好心劝慰着,谢晏白半垂着的狭长双目里却闪过微嘲,并不领情。
文渚也不在意。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带来的东西,递过手中四四方方的礼物,她微笑:“一点心意,希望谢先生会喜欢它。”
“哦?”
递过礼物的人桃花面上是四平八稳的笑意,她说着什么“希望您消消气,原谅我刚才的冒犯”,而谢晏白却没在第一时间拆开。
包装上的橙黄丝带垂下,落在骨节分明的手里。
细细捻了又捻后,他抬眼,慢条斯理笑了下:“文小姐,你想要一鱼两吃……这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这份礼物随文渚一起过来,她不可能预想到方才那一出,所谓的“赔罪”,分明是临时加上。
那么……他饶有兴致,文渚在准备它的最初,又是打算干什么呢?
伎俩被戳破,文渚面上依然稳稳当当:“是吗?我还以为这样会很划算呢。”
“对文小姐来说,确实很划算。”谢晏白侧过脸,似笑非笑。
像是懒得再和文渚讲些没用的你来我往,他伸手,丝带滑落,露出一条领带。
注意着他的动作,文渚适时道:“本来想送领带夹,但是它们镶嵌的都是些粗鄙货色,实在有些……配不上你。于是我便精心挑选了一条领带,你还满意吗?”
泉水一般的声音玲珑说着些好听至极的话,虚假得如海妖编织的幻梦。
谢晏白默了一瞬,一时不知道该说她是敷衍还是用心。
他皱起了眉,想起之前签过协议后,递给文渚的那张银行卡:“卡里余额不够了?”
是在说她分明是嫌领带夹贵,才选了领带。
“……倒也不是,”文渚的眼里闪过迟疑,“用你的钱,那岂不就是借花献佛……似乎不太好。”
竟像是承认了。
谢晏白:……
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文渚这突如其来的分寸感。
视线重新回到领带上,深蓝灰白与漆黑三色交织,针脚细密,用常见的色彩搭配出了独特的花色,却又不过分出格跳跃,很适合商务使用。
也是文渚会有的优雅品味。
他微不可察地缓了眉眼。
只是下一秒……
“那么,这条领带又代表什么。”
审视的神情,像在估量背后承载了多少交易。
“这只代表我的答谢。”
对这样的作风习以为常,文渚脸上没有任何讶异。
她想起之前的那出,又不确定般补充了一句,“……以及一些未雨绸缪的赔罪。”
“……”
谢晏白不说话,只皱眉盯着她,文渚只好继续解释下去。
“我准备把这里当成我未来一段时间内的工作室,所以接下来可能会频繁到访。”
“……您应该不会介意吧,谢先生?”
她说自己要常来,而谢晏白只是抬了下眉,提了她话里更为细枝末节的事情:“文小姐,这里也是你家。”
所以,不存在什么“到访”和“介意”一说。
收好领带,他又想到了什么,唇角似笑非笑:“谢意就不必了,但赔罪……呵。”
最后的那声里透着十足的嘲讽,针对性地谑笑谁的自知之明。
文渚接收到了这个意思,却也只是弯弯唇,毫不在意地轻巧一笑,径自找出水杯接水:“我就当谢先生接受了。”
“只要你接受就可以了。至于接受的理由……又哪有那么重要。”她慢声道。
水晶制成的杯子干净而透明,水液敲击杯壁时,一瞬的颤声空灵轻盈。
谢晏白垂下眼,这话同样十足的好听,像在说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接受自己的心意。
……真是如此吗。
半阖了眼皮,他遮住自己眼底瞬间的晦暗。
指针兀自转着,天光更是透亮到灼眼。
定定看了眼对他巧笑倩兮的文渚,他冷淡丢下一句:“……我等下会出门,中午也许回不来,午饭会有阿姨上门来做,你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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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投资方案从提出到确立需要多少个环节?研究纸质资料、接触、考察、试探、谈判……直到最后合同签订,钱款入账。
茶室的环境雅致,古琴声悠悠,一旁的茶艺师动作不疾不徐,章法藏韵。
对面人看上去也不急着先进入主题。
从陆羽的《茶经》开始,他的话题慢慢绕到了杜康,然后是岭南的织金描彩的木雕上。
谢晏白全程反应平平,冷淡听着。
茶汤金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