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长凤眼安静地向她投来视线,在她意义不明的面上落了一眼。
像是看出了什么,他目光落到楼下陆续入场的宾客上,简单地淡道:“文渚,我会这样说,不是因为相信自己,而是相信你。”
知道她在,他就总不会让自己狼狈地见她。
文渚一顿。
谢晏白的这话听起来,实在深情非常。
可是,他对她,又是哪来的那么深的情?
枝型壁灯静静悬挂在墙上,光线明亮柔和,似乎让谢晏白眼底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暗色,都带上了缱绻。
——真的是因为光线吗。
文渚看着他,内心的某种预感警示,让她下意识的,不想去弄清楚这个问题。
她错开他的目光,落在一楼处,陆续入场的那些并不熟悉的人影上,有些无可奈何地想——
她今日,似乎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
不久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件件拍品渐次从拍卖师手上流过,随着一声声高价被喊出,金钱迷人眼,现场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文渚偏头,谢晏白坐在她身侧,注视着看下面的狂热,眉宇间神色疏淡,显出一种游离在外的淡漠。
她之前没有问谢晏白是要拍了什么东西送人。
谢晏白也没说。
想起他大费周章送出去的人情,文渚不由得更好奇起那神秘的、甚至没写在拍品册上的宝贝。
谢晏白瞥了她一眼:“好奇我想拍什么?”
文渚回神,迎着他眉间浅淡的戏谑,也不遮掩:“确实好奇。”
她翻到册子的最后一页,故意笑道:“该不会,我们高不可攀的谢总出手,那东西便比压轴还要压轴?”
被她逗笑,谢晏白看一眼台下,微微勾起了唇,有些遗憾地笑叹:“可惜今天摆上去的都是佳品,我中意的那样,似乎并没有太多竞争优势。”
“你看下面,它……来了。”
文渚眨了下眼,正想去看屏幕上展示的图片,谢晏白却冷不丁牵起了她的手。
他比她要宽大许多的手如最上等的玉,完整地将她的笼罩后,引着她,去按了包间内那盏代表要叫价的灯。
灯光亮起,他吩咐身旁静立等候指示的助理:“加两百万。”
然后微向文渚俯身过来。
他看着她,眼底暗色温和。
薄唇微启,分明先斩后奏,声音却轻而缓的,带着些似有似无的引诱之意:“夫人,我们拍这个,好么?”
文渚未答。
她视线越过他的肩头,投落到了他身后正展示着拍品信息的屏幕上。
瞬间,她瞳孔一缩。
身后,那清晰高像素的电子屏上,正展示着间似是普通的商铺。
门厅精致,临街的橱窗宽大明净,在天气好时,能眺望到雄伟的伦敦桥。
而周围那些连香树年份不短,阴影成片时,显出一种极具异国风情的安谧。
——是她在伦敦时,一直很喜欢很想租下当工作室,却碍于租金昂贵,不得不遗憾放弃的地方。
……这就是谢晏白说的,送了人情要来拍卖的东西吗?
她下意识去看眼前的人。
谢晏白像是知道她的疑问:“有什么,我们稍后再细说?”
文渚目光微动:“……好。”
她没有忽略,谢晏白的手还覆在她的手背上。他触碰着她指节上的薄茧,动作温柔,像在摩挲一片瓷。
微微眨了下眼,她没有挣脱他。
目光垂落,她看向台下。
这间异国的商铺地段相当不错,旁边毗邻着奢侈品与高级买手店,本该属于当地老牌的资本巨头,不会轻易对外出售。
眼下骤然冒出一间,一些人虽不明所以,但也眼馋着去叫价。
除却地段,他们更看重的,是这商铺背后的主人。
谢晏白心知会出现这种情况,只吩咐助理每次都在最高价的基础上,再加两百万。
从容不迫,势在必得。
其他竞拍者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一番打听,终于得知,楼上那名贵客其实就是云流的那位谢总。
一番眉眼官司后,他们识趣地放弃。
饶是如此,最后的成交价仍是不低,金额让人咂舌。
竞拍结束,拍卖行的工作人员过来,递来账单。
涉及国外法律,商铺在具体的过户上还要费些时间,为让竞拍人放心,等谢晏白在账单上签完字后,工作人员递来一张有法律效力的凭证。
谢晏白斯文地颔首道谢。
工作人员离开后,他目光微垂,打量了番手中的东西。
而后眉目微舒,似是终于觉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