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辛苦些。”
无浪也帮腔:“是啊,世子的病多亏鹊姐姐照料,早晚擦洗换药,一日三餐喂饭,我累得耷拉眼皮,只靠她撑着。”
单立侧过头,对我微笑:“你怎么不说话?”
他拉住我的手,我手心还捏着珠子呢,珍珠被他拾起,泛着苍白又诡异的光。
他认真看着我,而我有些害怕,他转身叫宫人打盆热水。
“皇后的手心都是汗。”
安福郡主浑然未觉:“娘娘的病未好全,身子虚所以多汗,还要去阳光下多走动。对了,世子的伤痊愈没有?雍州修缮完毕,他愿意亲来瞧一眼么?再者娘娘久未见兄长,一定十分想念的。”
站着的一对男女谁也不敢答话。单立呵呵笑起来。热水端来了,我连忙洗手。
鹊姐沉着,缓缓婉拒,世子刚能走动,无法舟车劳顿。不忘恭敬侍上,雍州虽是南宫氏的栖息地,始终隶属皇家,只要主上满意即可。
单立想起一事,对无浪问:“黄叶林原属船王家管辖,如今世子身体不好,又远在边陲地,恐怕无暇顾及那片树林了。”
无浪体会其意,恐怕要收回封地,面露慌乱。刚才他说,这次北行,出了朝贡,就是奉命去黄叶林对账的。
“陛下,我和少爷从小在那片林子里玩,一草一木都熟悉,那是船王家的基业,少爷不会不顾及的。”
单立听了,又问我:“皇后觉得如何,世子能有精力照顾林地?从前林子里的木材,每年有十来万的收益。这几年突然骤减,我看他的心不在上面。”
于是无浪和鹊姐一齐望着我。心里轻嗤,慌什么,就算他收回来,我也有办法交给自家人。哪知鹊姑娘上前一步,已朝单立拜去。
“陛下容禀,木材的买卖本有大年小年。宣和年间,修复战损的房屋船舶,用量大,自然收益就好。十年过去,如今一派繁华兴旺,各种硬木用不上,只有置办家具多来要货,所以逐年看来,倒像经营的人不用心似的。其实南宫世子对这份祖业十分用心,常说这是铁麒麟先祖给的恩典,他不敢怠慢。这些年永昌的周边逐渐热闹,各种土木营造,世子也常盘算,是直接从南边圈一片林地培植呢,还是从北边运来好。等他想齐全,自然要给陛下一份简报。”
单立听完,便不再言语。
如果我持心公正,她是位沉着果毅的女子。眉心那块胎记,并不影响容貌,反而使其脱于凡俗之胎。可惜我的心并不公道,半点也不打算帮忙,珍珠的光润反射出两瓣红唇,原来自己正连连冷笑。
等客人告辞,我留下安福郡主,想知道鹊姐的事。
“所以,她是乌洛兰本家的家奴,家奴替主人出远门,还向宗主国送贺礼?”
郡主抿着嘴笑:“她是族长外头生的女儿,抱回来,不能给名分,只让她伺候银柳公主。其实算辈分,她是银柳的姑姑。”
见我有些惊讶,郡主又说:“不是每个人,都有娘娘的运气。有些靠缘分遇见的,过得如亲生的一样。有些即使是亲生的,却要做奴婢。”
我琢磨一会,尔后突然说:“她是个可心人儿,跟公主一起嫁给世子,很有益处。”
郡主猜度我的意思:“娘娘,横竖都是乌洛兰氏的血脉,嫁于世子都一样。而且,我看她们长大的,公主虽有倾城之貌,但不及鹊儿亲切随和。”
微笑点头,我假装很满意。走回宫殿,单立没走,叫人铺了地图在偏厅,趴着点算树林的纵深。
我翻起眼皮:“陛下,河道那摊事你不管了?又对深山老林感兴趣。”
他爬起来:“那个女子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我自然要看看。”
叫人将地图卷起来,这种陈年图纸,摊开后满屋皆是灰尘。我拿着帕子垫鼻子,给灰尘呛了,又咳嗽流鼻涕。
“你去母亲那里吃饭吧。若过了病给你,我又该挨骂了。”
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又摸摸额头,最后将手心贴在我的面颊。
“小冰,伸手能摸到的东西,才值得你用心。你懂不懂?”
我低头,含笑回答:“陛下说什么禅语…”
未说完,崔流秀捧着那壶南珠,站在门槛处问旨。
“娘娘,这壶珍珠颗颗精贵,是入库封存呢,还是镶手串项圈,或者做对耳环也好,明辉照人的。”
单立叫他拿过来,伸手抓一把,随后珠子骨碌碌滑落:“常说珍珠养容,不如磨成粉,发给宫里的女人用。”
崔管事愕然:“哎呦,这么大颗,磨碎了可惜。”
单立毫不在意,缓缓说:“没什么可惜的,皇后与珍珠不配,戴着不好看。“